韩战带陈宇去了潘多拉。今晚的潘多拉异乎寻常，人很少，三三两两地坐着聊天喝酒，乍一看，比起普通酒吧更像一个打发时间的茶室。

    两人坐定在吧台，韩战向阿杰招手：“两杯伏特加。”

    陈宇喝不惯白的，但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他豁出去了，拿起酒杯碰了下韩战的，然后一饮而尽。

    “难得上道。”韩战见陈宇自己还想倒酒，连忙用手盖住他酒杯，随后对阿杰说：“来杯橙汁。”

    陈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韩战的脸还没完全舒展开来，他打了个草稿逐字逐句说：“那个……谢谢你的茶和玫瑰。我……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最近老家的石榴很甜……还有葡萄……”

    韩战瞥了他一眼，“就这俩？还有吗？”

    陈宇对农场的业务可陌生得很，他绞尽脑汁想，“柿子、冬枣……”

    韩战欣赏着他窘迫的样子，“你觉得我缺这些吗？”

    “……”

    韩战几杯酒下肚，边点烟边问：“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

    陈宇指尖点着杯沿，“我哥的事我确实该和你商量，但我把他接出来是必然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面，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家里的事没顾上多少，我没法再把他一个人扔在老家。也许我妈走后，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没和你沟通好。”

    韩战品着酒，说：“你哥是老得走不动路还是要穿尿布？他就比你大一岁，你需要人照顾吗？你都不需要他就需要了？他是直男吧，直男找女人结婚生子是早晚的事，你凑什么热闹？如果你哥是你妹，你这份Cao心还说得过去，他一大男人你瞎Cao什么心？”

    陈宇竟无言以对。

    韩战继续说：“你不把他接出来，他自己也会来A市，年轻人可耐不住寂寞，更耐不住野心。他住你那对他来说也就是省一份房租的事，信不信等他有了女人你求他来住他都不愿意？”

    姜还是老的辣，陈宇觉得自己想得太天真太简单了，他懊恼地说：“我哥……我哥说他有女朋友了。”

    韩战一口烟吐在他脸上，笑道：“挺好。”

    这一坎儿算是过了。陈宇把注意力转移到韩战脸上的伤口，问：“韩彦辰做什么了，惹你那么生气。”

    多云转晴的脸马上又迎来暴风雨般的Yin沉，韩战连喝几杯酒，骂道：“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再有第二次我非揍死他不可。”

    陈宇安静地听他叙述，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今天是周末，韩彦辰死皮懒脸地非要韩战送他去上素描课。路过餐厅，韩彦辰说还没吃早饭，韩战问他想吃什么他去买，韩彦辰贼笑着拉住韩战的衣领，说：“想吃老爸。”

    韩战脸一黑，骂道：“我看你想吃屎！”

    “爸……”

    韩彦辰撒娇着，突然凑过去直接对着韩战的唇怼去，韩战反应快立刻用手捂住了他嘴。可韩彦辰还不知好歹，居然伸出舌头舔起了韩战的指缝。

    韩战一巴掌扇过去，气得摔开车门去买早餐。可被韩彦辰这么一折腾，他心神恍惚，忽略了对街的红灯，被一辆外卖小电驴撞了。

    陈宇：“韩彦辰是认真的吗？”

    韩战：“我他妈怎么知道？”

    陈宇：“难怪他这么讨厌我。”

    韩战：“你说我要是告诉他其实我不是他亲爸，那小子会不会蹬鼻子上脸？”

    陈宇：“我不了解他。你也知道我不善于处理这方面的问题。对苏瑞的经验也不适合用他身上……你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心，也许他这年纪会把崇拜和爱慕搞混。”

    韩战把空烟盒捏扁了，现在急也没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烦躁地按着太阳xue：“这事再说，”然后把椅子往陈宇身边挪了挪，放低声音问：“还疼吗？”

    陈宇默默点头。

    韩战问：“上药了吗？”

    陈宇：“随便弄了下……”

    这时，阿杰拿着酒杯开启热场模式，他已经和客人喝了一圈，绕回吧台时处于微醺状态。他一把手搭在韩战肩上，不安分地撩拨着韩战的衣领，突然看见他肩上紫红色的牙印，他目瞪口呆的盯着俩人，说：“这是哪只小狗的杰作？够野的。”

    韩战边喝酒边看向陈宇，“你说呢？”

    阿杰向陈宇竖起大拇指：“厉害，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宇习惯性的咬唇，突然拉住韩战的手，小声说：“我、我想去蜂巢……”

    阿杰呵呵地笑，识相地退回吧台。

    韩战：“你不说还疼吗？再去蜂巢折腾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