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机室内，韩彦辰呆呆坐在沙发上盯着果汁杯里漂浮的冰块。

    距离登机还有一小时。

    他拿出手机，点开了VX里韩战的朋友圈。他知道韩战从不发这些，但他还是点进去了，看着那片空白心里酸涩。他又点开了韩战的头像，标准的老年人头像，深秋落满梧桐叶的某处街景。在记忆中，这头像他从没换过。之前他甚至去A市找过这幅景色，也不管韩战是不是随便找的网图，他固执地认为那条街必在A市。

    有时，固执也会带来奇迹，他找到了。照片中的景色位于A市郊区的某条街道。他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天，他想象着韩战在这里散步的样子，拿起手机拍摄的样子。那时，只有他一个人吗？这里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

    韩彦辰喝了口冰果汁，甜得发腻。他又看了眼陈宇的朋友圈，里面永远只有一条动态，还是两年前的——公寓一角，书桌靠着打开的窗户，桌面堆满了书和试卷，还有一台没开的电脑，配的文字是：老师，夏天来了。

    而陈宇的头像……“什么？！”韩彦辰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记得陈宇以前的头像是蓝天白云，怎么变得和韩战一样了，只是把那张风景照水平翻转了一下。

    韩彦辰放下手机，心情复杂。他讨厌陈宇吗？以前也许会，可现在只有愧疚，但他还是无法接受陈宇和韩战在一起，或许说他接受不了韩战身边的任何一个男人，除了他自己。

    “有意见吗？”

    韩彦辰身后突然响起韩战的声音，他吓得急忙收起手机。韩战偷偷看见他在不停刷自己和陈宇的头像，似乎对这情侣头像颇为不满。

    “爸……爸？！你怎么进来的？！”韩彦辰又惊又喜。

    “我托熟人给我走了个后门，”韩战说着坐到他身边，问，“准备得怎么样了？”

    韩彦辰往他身上靠，想想自己马上要离开了，还不知何时能回国，这一走对他来说或许是永别，“爸……”他紧紧抓住韩战的手，“爸……爸我不想去……我、我想留在你身边，我保证不会犯错了。你帮我和爷爷求求情吧……”

    “晚了，”韩战抽出手，“他铁了心把你送出去——换个环境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别再想我和你或是陈宇的事了。”

    提起陈宇，韩彦辰脑子里就出现了他赤裸的身体，他盯着韩战的手——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布满青筋，指节粗状，特别是关节处，感觉挨一拳就能进医院了。他心想这双手会怎样爱抚那具近乎完美的rou体。“爸，他怎么样了？爷爷没收了我手机，今天才给我……也不和我说陈老师的情况。对了！这是我新的手机号，你记一下！”

    “别担心，陈宇的病情已经好转了。”

    韩战说着拿出手机。在他修改号码时，韩彦辰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快速在他脸颊亲了下。

    韩战打字的手指刹那间停下了，身体略显僵硬，他没有立刻看韩彦辰，而是低头注视着手机屏幕。

    身边两男人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样，识相地移开目光，往边上走去。

    “爸，我……你会来看我吗？”

    韩战擦了下脸颊，当什么也没发生过，答非所问：“要不是你，陈宇不会出事。虽然他现在恢复了，但身体留下了永久性创伤，心理上也是，你要明白你欠他一条命。如果换是别人，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韩彦辰听得脸色发白，沉默地摇头：“爸，我错了。可是，我还不是想更了解你吗？！你知道我有多爱……”

    “闭嘴，”韩战打断他，他抬手看表，“我还有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韩彦辰，“送别礼。”

    韩彦辰苦笑。

    “别在这打开，去飞机上看。”

    “爸！”韩彦辰拉住要走的韩战，“爸……我、我爱你！”如果现在不说，也许再也没机会了。

    韩战内心一声叹息，如果韩彦辰不是以这种身份出现，如果他没有遇到陈宇，也许这个少年还有机会。可他早过了别人对他表白会兴奋不已的年纪，他望了下四周，轻拍韩彦辰的脸，镇定地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