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向云接到电话的时候，俱乐部里夜场刚开始。他这正左边一朵娇软小白花，右边一棵热辣红玫瑰，想着一会儿怎么风流浪荡呢，接完项君昊的电话，只能扫兴地把人散了。

    项君昊是十点多来的，进了包厢以后门一甩外套一扔，第一句话是：“帮我查查，白傲菡是不是圈里的。”

    “圈里的？不可能吧，从来没听说啊。”凌向云震惊得无以复加，“怎么了？”

    “两叠资料，这么厚。”项君昊比了个手势，“一叠恒远和星灿的黑料，一叠婚后的资产重组方案。三天时间，她让我选。”他说着冷笑了一下，却又完全不是寻常那种成竹在胸的状态。

    凌向云的表情十分微妙：“她拿捏着你的把柄——你老子公司的把柄，逼你和她结婚？”

    项君昊斜了他一眼。

    “不是。”凌向云盯着项君昊不豫的脸色，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讽刺，忍不住露出一个滑稽的笑，“那不是你干得最溜的事儿么，怎么被她学去了？”

    以往他这么调侃，项君昊总要抓起一个靠枕打他。但这天他没心情，自己在茶几上摸了打火机点烟，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凌向云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试探着问：“那方案里写的什么，你很吃亏吗？”

    “没看。”项君昊白了他一眼，“不想结。”

    “……”凌向云语塞了片刻，“白傲菡。那不是你最喜欢的类型吗？”说着还拿手指一根一根掰着：“你看，相貌好，能力强，地位高，性子傲。这不样样都符合你标准吗？要真是个圈内人，你岂不是爽翻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早退圈了。何况你看她像会做sub的人吗？”项君昊不耐烦道。又补充说：“管她是不是，我不能和她结。”

    “为什么呀？”凌向云不理解。

    项君昊第三次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小小刺激了一下凌向云的神经，让他产生了一个奇异的念头：“你不会是打算和你家那位……”

    这话说到一半，他自己也后知后觉地心惊起来。周行知在项君昊的身边太久，存在感太强了，以至于这两三年来但凡在只有项君昊一人在场的情况下提到周行知，凌向云都习惯性地用“你家那位”来表示。可他真没想过他俩真能有修成正果的一天——项君昊喜新厌旧花得没边，周行知偏是个清汤寡水的性子，这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尝口清淡的也就算了，要让项君昊守着碗阳春面过一辈子，凌向云觉得还不如杀了项君昊来得痛快。

    “嗯。出国结。”

    “不是——你真想跟他结？”凌向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图什么呀？”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项君昊烦躁地把烟一掐，“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样在三天内拿到白傲菡的把柄。”

    “阿昊，你冷静点。”凌向云冲他比了个手势，“作为你的Alpha同胞，我有义务在你信息素上头的时候把你拉回到理性的轨道上来。我们得先从头把这事儿分析分析。”

    “行，拉你的。”项君昊往沙发里一靠，“我听着。”

    “首先，白傲菡想要和你结婚，以威逼利诱的方式，并且只给了你三天时间。她似乎很着急，但她手上的资料并不是短期内就能拿到的，所以她其实筹谋已久。那么，她是从什么时间点开始谋划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她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打算直接将你的军，你在短短三天时间里扳回局面的概率能有多大？”

    这些问题项君昊其实在过来的路上就想过了。

    “她以前喜欢何明煦，这我们都知道。所以两种可能。”项君昊说，“第一，她觉得我是导致明煦自杀的罪魁祸首，想要报复我，但她手里没有能直接针对我的黑料，所以才会把我的家人作为切入点；第二——她有猎杀Alpha的恶趣味，没有追到上一个猎物，于是立刻调转了枪头。”

    “你觉得是哪个？”

    “都有。”

    “好吧，那么，猎物项君昊，你能扳回局面的概率有多大？”

    “很小。”项君昊诚实地说。两个Alpha在判断力水平上没有太显着的差别，他们都能快速领会眼下的局势。

    “那么，先撇开这个选项不提。”凌向云一点不避讳，继续往下说，“你现在要衡量的，是结婚与不结婚之间的利弊。”

    “我不结婚。”项君昊说。

    “好。”凌向云没有再试图正面反驳，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不结婚，你能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

    “那些资料一旦曝光——恒远只怕保不住。另外，星盛下边几个艺人也受影响。”项君昊深深叹了口气。恒远是他父亲白手起家打下的产业，这两年交了一部分到项夏青手里，谁知就出了这么多幺蛾子；至于星盛，更是他年少创业的成果，要是一次性爆出几个艺人的黑料，所受打击必然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