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闲真的昏过去了，剧烈的疼痛好像把他撕扯成了两半，肚子被压在身下，产口一下子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可是这下真的奏效，胎头借着巨大的冲击终于冲开了宫口，进入产道。

    眼见着傅柏闲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好几分钟，直播评论区终于有些动摇了。

    “主播不会晕死了吧，流了好多血。”

    “算了，别搞出人命，出了事大家都要吃官司。”

    疼痛又生生把傅柏闲唤醒，他终于动了动，用尽全力撑起身子，岔开双腿，胎头已经进入产道，越变越大的体积把产道撑得连一丝褶皱都不留，又逐渐撑裂渗出血来。傅柏闲知道他一定生不出来了，他的肚子大得可怕，胎儿重重压在他的脊椎上，这时候胎儿的最大头径已经超过了他的盆骨能通过的尺寸，无论如何也下不来了。

    傅柏闲绝望地蹬踢着双腿，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这时候男朋友的id突然说话了：“算了，设置得太大，太过火了。”

    傅柏闲突然感觉产道一松，胎儿被遥控着重新变形回到了子宫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突然有点想要落泪。

    那个id继续说道：“那就重新变成多胎，随着时间不断分裂增加，放心，每一个都不大，主播努力生，看看哪边更快。”

    这一刻傅柏闲突然想，这个id真的是他的男朋友吗？会不会只是认错了人，才任凭他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如果是这样，男朋友知道了，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呢？

    他流不出眼泪，只看着自己的肚子越变越大，方才的巨胎撑开了他的宫口，分娩变得比刚才容易多。他绷着身子，浑身颤抖，一个婴儿就从他的腿间滑落下去，紧接着另一个胎头就堵住了宫口，用力娩出后，下一个又了涌上来。

    肚子里的疼痛已经把傅柏闲折磨得不成样子，他一个接一个地分娩胎儿，产道被一遍一遍磨得出血，产口撑薄了又缩回去，直到变成透明的破烂袋子。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下蛋的鸡和生崽的猪，他的尊严，他的人格，他的自我，早在那个流产的夜晚就随着他的亲生孩子离开了。

    傅柏闲已经力竭，无论如何他也赶不上肚子里胎儿繁殖的速度，胎儿的数量越来越多，他的肚子撑得比刚才更大，并且还在迅速变大，肚子越来越高，高得快挡住傅柏闲的视线，越来越重，几乎压断了他的脊椎，皮肤薄得像纸，已经可以看到腹内猩红的子宫和蠕动的胎儿。他感到难以呼吸，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睛慢慢往上翻。

    这时他在模糊中瞟到了屏幕遥控上的数字，二十几，还是三十几，他看不清，他只能看到数字不断往上跳。评论区飞速滚动，好像有一排排的感叹号，但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傅柏闲的手机放在床边，他无意识地摸索手机，用直觉和本能拨出了一串数字。

    “喂？”电话那头，是他的前男友。

    “救……”傅柏闲努力说出最后一个字，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的前男友确实救了他。傅柏闲在直播间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这个人就是傅柏闲本人。

    紧接着屏幕上的数字被全部清零，傅柏闲的肚子迅速瘪下去。不过因为之前撑的太过，此时依然鼓胀得好像足月。直播画面中止后，直播间被自动关闭，傅柏闲那一晚究竟如何，观众们就无从知晓了。

    大约过了两天，傅柏闲才从昏迷中醒过来，他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进医院住了很久才恢复。

    傅柏闲坐在病床上，病床逼仄，如同当年出租屋的小床。他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依然微微鼓起来，大约永远也消不下去了。他看向窗外，脸上浮出笑容。

    他大概，还是爱我吧。

    傅柏闲这样想着，可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还在自己骗自己。

    不再多想，傅柏闲收拾好背包。今天他出院，他穿好一身得体的衣裳，用束腰绑住他隆起的肚子，带上课本和教案，重新回到校园。

    他又是那个温柔又年轻的老师，值得学生们的所有尊敬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