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计划在四月份就准备好一切的，方玉成替他联络了很多老员工，他俩手上股份多，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和平演变。

    虽然结局可能不会很和平。

    但是方云季还是打算六月底再做，即使方玉成提醒他迟则生变，他也执意如此。小孩六月份高考，不能因为他爹和他的破事儿受影响考不上好大学。

    方云季早年虽然不喜欢经商，但毕竟是他父母Jing心培养的孩子，手段比起半路出家的宋郅要狠辣隐蔽的多，这一点从宋郅目前还感觉他老婆是傻白甜就可见一斑。

    高中的复习到了模拟阶段，一周考三回试，家里废纸篓堆的满满的，方云季怕老先生吃不消，又请了三位老师，四个教师轮班围着宋明宣转，无论哪一个薪资都令人咋舌。方云季私下又请苗老师吃了顿饭，苗老师说宋明宣有了想去的医学院，目前状态考上肯定没问题：“咱们市这所是全省最好的，好小子没选错。”苗老师对方云季没有敌意，她比谁都想宋明宣好。在她看开，这个小叔叔是救宋明宣于水火之中的人：“我那年当班主任，得罪了一个混小子。说白了当老师的，谁还不在背后挨骂呢？”苗老师喝了口酒，思维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可是我没想到，一个学生会有那么大的恶意。就因为我抓到了他早恋，通知了家长，分手了。他把一切都怪到我头上，那天下班，我看晚自习，天黑了，电动车车胎扎了，就推着走。二中到我家要路过一个没有路灯的小街道，我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了铁管刮在地上的声音。以前在课堂上不觉得，等真正见到那个孩子拎着铁管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米八，我一米六，差距那么明显。”

    苗老师叹口气：“不怕您笑话，我第一次碰见这种事儿，腿都软了，没力气跑，脑子一片空白。我甚至都想到，他父亲有权有势，即使把我打进了医院，也就是赔点钱，我还得在这个学校待下去呢。铁棍落下来的时候，我却没挨打，一个…大玩偶熊，挡在我面前，结结实实替我挨了一下。”

    “那小子看人来了，就跑了，那个熊也没说话，走了，我在后面怎么叫都没回头，也没摘下过头套。宋明宣这孩子，总觉得自己能做无名英雄，周围放学之后还要打工的就他一个，袖口还露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呢。我后来想想，我也没做过什么。”

    “有一次有班级写信给班主任的活动，他说，谢谢我高一那年给他买了一份饭。他刚交完学费，饿的低血糖，我看午休就他一个人在教室，就顺手买了，没想到他能记那么久。”

    方云季静静地听苗老师说完。

    “我真…”女教师不太会讲脏话：“妈的。他要是我儿子就好了，他是生生被他爸耽误了。从初中就打零工到现在，不给钱也就算了，身上还总有伤，有时候家都回不去，他在男老师宿舍还寄宿过一星期。说是寄宿，就是我们有个老师撞见他睡在学校旁边的公园，大家商量着给他找了个地方住。”

    苗老师叹口气，她四十几了，有家有孩子，什么没见过？宋明宣那天开家长会看他的眼神，根本不是侄子看叔叔，她只能隐晦的劝诫：“他很有希望考上医科大。”

    方云季站起来敬了她一杯酒，他很感谢有人在他出现之前，保护过宋明宣。

    开春了，风吹得正好。他请了代驾把苗老师送回家，自己扔下车在路边闲逛。他前几天回了趟别墅，平时还是住在居民楼，但是上班时怎样都会碰见宋郅的。也是奇怪，自从宋明宣上次讲一些屁话之后，他看宋郅都没那么烦了，可能是因为长着宋明宣相似的脸。不过牢还是要做的，宋郅在私下干的事儿多了去了，哪一条都能让他在里头蹲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