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半分清明半分犹疑,费丽回到办公室,路过何艳秋,不着痕迹瞅了眼。何艳秋埋头做事,眼皮都不抬。
小样儿,还不理人了!费丽敲了敲何艳秋的工作台,问:“我的早餐呢?”
“您不是不吃吗。”
“别浪费了,给我。”
“不想给了。”
“嘿你又要跟我杠是不是?”费丽但见何艳秋脸颊上隐约的酒窝,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一字一顿警告:“给 我拿出来!”
何艳秋抬起头,眼神微妙,看着费丽,酒窝又明显了一些。
费丽惊觉自己失态,讷讷收回手,清了声嗓子,掩盖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终于戳到了,早在何艳秋入职时,费丽就想这么做了。
何艳秋抿着笑意,把台面下的餐盒放到桌面,不言语。
费丽略带窘态拿起餐盒,装作若无其事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双肩一垮,松懈下来。不由腹诽:面对区区一个小助理,需要紧张个什么玩意儿,真没出息。
老夫人生前不喜欢吵闹,在她的灵堂上,安勇让管家遣走奏哀乐的乐队,也不让殡仪馆放佛经。
偌大的灵堂,层层叠叠摆满了花圈,只留下一条狭窄的通道。
灵堂里,氛围凝重压抑,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却都不敢过多交谈,进出时遇见了熟人,也只是点头致意一下。
遗体已变成一盒骨灰,安放在硕大的遗照下。
照片里,老夫人笑容和蔼,眼神矍铄,看起来就像一个亲切乐观而充满智慧的人。
安勇,宋爱英,安曼青,依次跪在骨灰一侧的蒲团上,穿着孝衣麻披,一一对上前鞠躬的人磕头致谢。季叔和林嫂在灵堂外招待,秀姑在灵堂内抹眼泪。
服侍老夫人这么久,习惯了在安家生活,老夫人这一去,秀姑今后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受秀姑的情绪感染,宋爱英也一阵一阵地抹眼泪,手上的帕子都shi了。
费丽和池慧文下了车,远远看着黑纱白幔的灵堂,心情沉重。
“我进去了。”费丽说。
“嗯。”池慧文应了声。
目送费丽的背影进去,池慧文的视线被灵堂前的花圈和黑乎乎的人群遮挡,想远远看一眼安曼青,简直是奢望。
她试图走近一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灵堂前,看到忙碌的季叔和林嫂在迎来送往时,才止住了脚步。
“慧文,你怎么一个人?”李东华出现在池慧文身后,左右张望了一下,问:“费丽没来吗?”
“李总,费丽已经进去了。”
“哦,那你傻站着干什么,走,我们一起进去。”李东华说罢,迈步往前走。
“李总,我就不进去了。”
李东华转身,皱起眉,说:“来都来了,进去给人说一声节哀顺变,哪有站在门口吊唁的道理。走,我带你进去。”
李东华不由分说揽着池慧文的肩膀,以为她没见过这种场面,难免不知所措,可以理解。但既然人都来了,哪能不露面呢。半推半就中,池慧文就被带上了台阶,带到季叔面前。
“李总,池秘书?”季叔很诧异俩人怎么一起来了。
“季叔好。”池慧文微微点着头,心里万分忐忑,却已然推脱不了了。
“老季,你给带下,我们进去拜一下。”李东华说。
“好,随我来。”季叔侧身,在前领路。
从花圈当中穿过,入目是老夫人的遗照,高高挂着,微笑着凝视来人。
她的音容笑貌瞬间浮现在池慧文脑海,想起她和安曼青置气的模样,颇有些小孩子心性。想起她雀跃地告诉自己,她会玩微博,还有很多粉丝。
想起她小秘书长小秘书短地喊自己,毫不隐藏对自己的喜爱。
费丽正往外走,转身就看到池慧文和李东华出现在香案前,当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朝李东华点头致意,随后闪到一旁,不急着出去了,就等着池慧文行完礼。
经历家庭变故,安勇和宋爱英都憔悴了许多,而安曼青变得如此消瘦。
池慧文看到安曼青跪坐着,双手扶着双膝,脊背挺直,目光哀戚,没有给自己一个眼神,心突然很疼。
安勇看见池慧文,心思复杂,不敢正视。
李东华用手背拍了拍池慧文的小臂,眼神示意她向逝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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