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原色木门。
半开的木拉门形成画框,映出难得的安逸景象。树影稀疏,偶尔枝叶摆动透出满满的日光。细小的蚊虫在窗外纠缠不清。光从窗外一路延伸到房内,洒满耀眼的阳光,夏天非常热烈,和过去的那些无数热烈的夏天很像,那些无数的总是像少了些什么的夏天。
军靴倒在地上,程淞靠在床头柜凝视了片刻身旁熟睡的某个被折腾地很惨的男人,趴在床上只露出一半的脸的男人,光漫上男人的侧脸,金色的光跃动在睫毛上。他点了根烟,吐出的烟雾融化在耀眼的阳光里,像水升上空中化作蒸汽消散在天空里,轻轻飘飘的流泻而出。和邵权上床也并没有改变不了什么,硬要说改变就只是强jian变成合jian,没差。最后被搞得崩溃地哭出来的表情倒是比他以前那副样子顺眼很多。
床边的手机铃声响起了,那是一段由钢琴而起,随后快速融入探戈舞的灵魂乐器 -班多纽手风琴组成的乐曲,在两种乐器你来我往、重叠交错中给这个空间增添了一幕幕生了锈的幻灯片。没有睁眼的邵权将手摸向手机,然后砰地摔向墙面。手机四分五裂。
起床气很大的他睁开眼看见日光下程淞靠在床头抽烟,白衬衫袖口卷了两截,好看的眉眼被烟雾虚化,窗帘为他们遮挡了昨天隐秘茂盛的欲望。
“给我一根烟。”他微微撑起身子,嗓音沙哑地很,比他平时低沉的声音更加低了一个度。
程淞垂下眉眼瞧他,光晕里辨不清情绪。
邵权只看到chao汐在那两湾深水里涨涨跌跌,却只有一瞬,可望不可即,贝加尔湖始终深不见底。
程淞似乎一直都是这样,高中的程淞在全校演讲时的形象也和现在的神情一样没有变化。甭管什么校会他从来不会参加,唯二参加的两次都能看到程淞在演讲。得仔细想想才能想起来,是开学典礼和毕业典礼。
他摘下嘴里的烟递到男人嘴边,男人眼眸闪了闪,侧了侧脸咬住。濡shi在烟嘴缓缓过滤,烟雾从他鼻腔和唇缝溢出,喷在替他夹烟的那只手上,他抬眼瞧他,日光顺着他棱角分明的眉骨滑落。
这一瞬间,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觉悄然无声。一支同时被两个男人含过的烟在缓缓被吸食,越烧越短,从没有交换过的shi热触感通过这支烟被交换,也只交换到了一个人的口腔里。烧出一小节圆柱状的烟灰摇摇欲坠。
“不会有下次了。”垂首的程淞感受着烟雾一路升腾到他的下颌,语气如报价表,他看到邵权这一瞬间绷紧的下颚,随后便是男人的一声嗤笑。
“程大少爷在想什么呢。”指骨分明的左手将烟夹过去直起身子,他深吸了一口,视线被遮掩在烟气后,像是在看他。掐灭了,说,“上个床而已,你以为会有什么。”
他Yin沉地扯着受了伤的嘴角笑,将烟掐灭弹到程淞肩膀上,“你他妈不过就是我这次嫖的最贵最好看的,十个比你次一点的就超过你了。”
邵权有一张轮廓深得都有几分像外国人的脸,一笑起来,颧骨下就嵌进一道Yin影,衬得下颌愈发棱角分明,勾连出强硬的英俊。就算此刻他的眼角还残余性爱过后的猩红,一旦配上嘲弄的神色,就仍旧是莫名凌厉尖锐的姿态。
回应他的是程淞比夜色漆黑的眼眸。
几秒钟的沉寂,他一把掐上男人的脖子把他往墙上抡,被子滑落,被掐灭的烟蒂成了落在床单上的一团漆黑。
一时间只有粗喘和深沉的呼吸,掐着脖子的其中一根拇指微微摩挲着男人的下颌角区。
“信不信我再干你一次?”
邵权冷着脸一脚踹向掐着自己脖子的人,这一脚狠狠踢在他腹部,手松了,人也退开了。
“不会有下次了。”
他将这句话送还给了他。
2
他从酒店离开。将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不知怎么的,他中途打着方向盘绕了一圈路过了酒店。没必要这样做的。车开了一路。
街道昏黄的光线将四周都融入暖色调中,路过一个街边球场,球场的年轻学生打着球在太阳下挥洒着青春与汗水,每个人都在逆着光的午后奔跑,他从车窗往外看去,邵权一个人背对着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曲着膝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地面,弓着身子边抽烟边侧过脸往后暼了几眼那群打球的学生,太阳模糊了他的轮廓。转回垂下他一半陷入Yin影中的脸孔,吐出的烟雾呈现一种白地发亮的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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