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总是给人很忙碌的印象。

    穿着护士服的男女拿着雪白的纸张在走廊穿梭着，不时也会有白大褂从诊断室走出来，巡楼问诊或者别的什么。

    可或许因为今天是工作日，或许时间又太早了（男子选择了踩在这间私立医院开门时间进去），他还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连进门时一瞄而过的取药处都是空荡荡的。

    根据墙壁上贴的指示，男子走到那间指定的诊室门口。站定以后他瞄了瞄门牌，那里挂着值班医生的姓名，确认过上面的文字内容后，男子先是缓缓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吐了出来。

    咚、咚。男子郑重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很快便得到了回应。

    「啊，请进吧。」

    一道男声隔着大门传出，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并不低沉，不是让人有压迫感的类型，男子想道。

    得到了代表许可的答复，男子于是推门进去，长期处在空调环境下的门早已经彻底被冷空气侵入了，冰凉的感觉让他打起了Jing神。

    他甚至乎没敢四处张望，踩着清洁彻底的地板，迈步走过一张带帘子的床，全程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步速不会显得过于迟缓，也不会显得过于急切，努力装作自己只是排队进餐厅那般自然，然而连自己约见的那个对象的脸都不敢看。

    见他在诊疗椅坐下了，年轻的医生开口问道。

    「是之前电话预约的●●（路人的名字）先生是吗？」

    「是的。」

    「那么，请问您的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呢？」

    「呃……我……」

    面对这样寻常的问询，男子却支支吾吾起来，医生只是耐心地用那双杏眼看着他。

    「医生，那个我，呃……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晨勃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武装，在这一字一蹦之下完全崩溃，男子内心已经挂着两条梨瓜拉大瀑布一样的眼泪，手指尴尬地挠了挠鼻子。

    「嗯，性生活的频率是？」

    「没有。没有性生活。」

    「自慰呢？」

    「我……在这几个月都在忙着调整公司的策划案，简直忙疯了，甚至带着睡袋在公司睡。上个月开始好不容易能回家睡觉，结果撸管的时候，才发现完全没有办法硬起来……稍微有一点感觉又很快软下去，完全没办法失射Jing！」

    尽管知道都是常规问题，男子却受不了这一问一答的往来，忍不住自曝家门了。

    「原来如此……是勃起功能障碍吧。」

    鼓起勇气说的一长串话，得到了那个早已预想过的判决。

    「嗯……。」

    虽然不懂这些医用词汇，但大概，就是阳痿的意思吧。

    男子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挖个洞把头插进去了，但显然他挖不穿医院的水泥地，如果他真的这样做，还会给很多人带来困扰。

    但同时男子也开始向对方交与信任，年轻的黑发医生一边说着一边使用键盘做医疗记录，一副工作中的态度，那种没有个人情绪参与的程序感，就像酒Jing的相似相容原理那样，溶解了他嘴巴上看不见的胶水。

    「请问有吸烟的习惯吗？」

    「额……公司应酬的话、偶尔」

    「具体一天是多少呢？」

    「这个也有关系的吗……？」

    面对男子的疑问，对方温柔、尽责地解释道。

    「根据第三版ED诊疗指南的数据，一天抽10支烟的人的患病率是不吸烟者的1.14倍」

    「目前的医学推测是，吸烟对ED（勃起功能障碍）的影响可能是由于交感神经的刺激占主导地位让神经难以放松，所以出现勃起困难的情况。另一种说法认为，吸烟是扰乱男性荷尔蒙分泌的原因，荷尔蒙分泌减少会导致性欲减退。」

    「所以吸烟史是很重要的参考项目呢」

    对方的双手离开键盘时，男子注意到了他衬衫袖子下露出来的绷带，仔细一看脖子上也缠着一些，男子不禁猜测对方是不是遇到过一些棘手的患者。

    医生用柔和的表情专注地看向男子。有着秀丽长相的男医在语气词的使用上（对成年男性来说）却有些过多，他说话时的停连和吐气像被Jing心设计过，呈现出让人舒适的音色。

    这说不定也能胜任幼儿园的老师吧。

    「是吗……啊，我并没有抽那么多，多的时候也就每天两三根，因为老家的妈妈对这个很啰唆。」

    在对方温柔且专业的表现下，男人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还稍微泄漏了一些无关的个人情报。

    「嗯，令堂很关心您的身体呢」

    「哈哈哈哈，她的确很关心我，还觉得我公司的饭不好，老是寄菜过来……虽然我一回家就会骂我……」

    「真是很好的母亲呢，请放心，我也会尽全力让她见到健康的儿子」

    他们又开始继续着医疗问询。

    承受了几个月的高压作业，一直被苛刻指责的男子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这样温柔的对待了，尽管坐在负有盛名的男科医院，此刻男子却没有滋生任何一丝猥琐的念头，只觉得在这对话中得到了心灵上的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