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平静地注视着沈清泽,纵然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面颊,沿着线条滑落,他也依然不为所动,彷佛在注视着一场可悲的闹剧,滑稽的笑话。
“狗被逼急了都还知道跳墙,那你呢?”原罪说,“不惜泯灭自己的本性,也要守着这份约定,可最後你换来了什麽?连御江澜都保护不了,你这样算什麽,你连笑话都还不如。”
“闭嘴,闭嘴。”沈清泽红着眼眶,哭泣着,加大了手中的力道,看见身下人因缺氧而露出痛苦的表情,黑暗而扭曲的快意在他的心底迅速孳生,“错的不是我,是他们毁掉了我的生活,我只想跟江澜在一起,就只是这麽卑微的愿望,可为什麽你们都要妨碍我,为什麽!?”
原罪握住沈清泽的手腕,却没有挣扎、反抗,反倒像是在宣誓一般,昂起他的脑袋,笑得嘲讽而骄傲,彷佛自己面对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既然知道我在澜澜体内,那应该也知道我什麽情况下会出现吧?”
沈清泽一怔,表情变得空白。
当初他将原罪推下楼的动机很简单,只要原罪死了,记忆移植就会失败,他就不会失去他的江澜。但那时的他却不知道,原罪人格构成的一切记忆全都储存在一个微型芯片里,虽然原罪摔得血rou模糊,然而那个芯片却只出现些微破损,仍然能用。
手术成功了,却也不算成功。虽然原罪确确实实被转移到了御江澜的体内,却没能完全支配这个容器,反倒经常处於睡眠之中,成了副人格一样的存在。
原罪只会在御江澜的Jing神耗弱,濒临一个临界值时出现,取代御江澜的意识来主导身体。原罪既然已经占据了御江澜的身体如此之久都不归还,那就证实他在车上的假设是对的。
御江澜的Jing神濒临崩溃,状态甚至危险到一旦原罪归还身体,御江澜就会毫不犹豫地自杀。他在车上表露出的恐惧是演的,只是为了从暴怒口中钓出更多情报。
可现在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能张着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任由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看着原罪,看着御江澜的脸,看着那出现瘀痕的颈子,他忽然如梦初醒,像只受了惊吓的猫从原罪身上弹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发颤的双手。
他刚才是真的想掐死原罪,掐死御江澜......
而他甚至很享受那种......快感。
“为什麽,我明明已经努力保护他了,已经尽可能不让他被他们伤害了。”他垂着头,问出了那天在车上与暴怒的话,“江澜到底怎麽了?”
“他活不过两个月了。”原罪抚摩着脖子,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所以他想死。”
沈清泽呼吸凝滞,手覆上脸庞,力道大得能看见手背泛起的青筋:“癌症?”
“不是生病,是更棘手的原因。”原罪盘起腿,靠着床身坐在地上,“就当是为了澜澜,我们放下成见,好好谈谈吧。”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研究院就在秘密进行【逆神者计画】,其终极目标是将死者复苏,向诸神发起叛逆,实现人类永生的宿愿。
为此,研究院历时多年,终於成功研究出将死者的灵魂与记忆物质化的方法。
而这时,失去御枭的御子殇找到院长,请求院长不惜一切代价复活御枭。
缺乏实验素材的院长理所当然地答应了御子殇的请求。
然而实验一直进行得不顺利。
研究院尝试了各种容器,从婴孩到各个年龄层的人,但无一例外,那些素材总在被植入灵魂和记忆的一个小时後就当场暴毙。
最终,研究院得出一个结论,是因为容器与灵魂的相性不合,容器才会承受不住灵魂的能量,迎来崩坏。
换言之,唯有与灵魂生前rou体波长相近的容器,才能够最大幅度地乘载灵魂。
因此这个容器,必须是御枭的血亲才行。
得知这消息後,御子殇毫不犹豫地与引诱了恋慕自己的双胞胎妹妹御子沁。
後来御子沁在研究院生下了一名男婴,直到被送离时都没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一面。而那婴孩在出生不久後就被送入实验室,移植了御枭的灵魂与记忆,并成功活了下来。
“直到这里的故事你应该都知道,那孩子就是澜澜。只不过呢,子殇却没意识到,打从御枭的灵魂跟记忆被物质化,一分为二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见不到他最心爱的父亲了。”
“因为院长骗了他,院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复活御枭,只是在耍子殇而已。”原罪乾咳一声,受了伤的喉咙隐隐作疼,“他要的只有御枭的记忆。”
沈清泽擦乾泪水,又恢复成冷淡的样子:“为了什麽?”
“是为了创造出我喔,这可是没有被写进档案的机密,你今天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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