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月前开始,季琉溟每晚都会陷入梦魇。
梦里有一条长无尽头的路,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他在这条路上急速狂奔,为了躲避身后某种可怕的生物。
他一直跑一直跑,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因为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越来越沉重。
渐渐的,他的速度慢了,再之后,他跑不动了。
身后怪物的嘶吼随之逼近,他被猛地扑到,衣服被撕裂、身体被劈开。怪物贪得无厌地一遍遍掠夺他,他在顶撞中觉得自己身在大海中的一条小木船上,随波逐流,无所凭依。
他的心情也如同置身海上一般,浩瀚无边的大海,只他一人和一条小木船,漫无目的地飘着,孤立无援。
起初梦境中的他还会因此挣扎,会因疼痛流下生理性的泪水,后来便慢慢地习惯了。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它让他学会了忍受非人的折磨,让他学会了将疼痛作为清醒剂,甚至让他在这痛楚中体会到了一丝快感,这可恨的感觉拼命地想要将他的回忆拉到被江汜侵犯的夜晚。
季琉溟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
毫无意外的,他身下一片泥泞。
窗外月光如水,投在床上的光影像水波一样浮动。驻扎地一片静谧,但随着季琉溟意识渐渐清醒,风声渐渐响起。他坐在床上急促地喘息,身上汗shi粘腻,略长的发丝黏在脸上。风一拂过,整个身子便像是伫立在冰川上一样,变得冰冷。
手环投影的屏幕显示此刻是凌晨四点。
季琉溟从床上起身,准备为自己做个清理。
走向浴室时身下的不适让他心中有几分难堪。
有些事情,即使是习惯也改变不了。他能习惯这个如影随形的噩梦,能习惯每天从梦中惊醒时自己生理性的反应,却没办法因此丢掉羞耻心,对自己说反正每天都会经历这些事情,不如习以为常、学会享受。
大约一个月前,他从地上回到学校,然后马不停蹄地申请到前线作战,他删除了江汜所有联系方式,将对方从自己生活中抹去,并且日复一日与那些恶心的虫子交战,以此麻痹自己试图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可以说他落荒而逃,也可以说他内心软弱,即便是江汜对他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他也没有想过让江汜付出生命作为代价,只是将对方扔得远远的,只要看不见,就可以骗自己没有发生。
只是他仍然会想起一些片段。
那些是他们日常相处中不经意烙在心里的记忆。
初见时他便觉得江汜很是面熟,而对方看见他时的神情也让他印象深刻。从没有人用这么赤忱的目光盯着他看过,某一个瞬间,那双褐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渴望、爱意与疯狂。烫得季琉溟几乎不敢对视。
季琉溟从不乏追求者,可几乎没有人会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他。即便是身份相当的追求者,他们有所求,态度便会因此变化。
而江汜嘴上尊敬,可态度从来没有将自己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他大胆到甚至能够称之为逾越的地步。因此后来发生那件事的时候季琉溟在失望与绝望之下还会有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有过能称得上美好的回忆。
季琉溟记得对方为了修理那块旧表时满头大汗,眼神却坚定又认真;记得对方与自己谈论起专业知识时脸上闪闪发光的自信;记得对方总是眼里带着炽热的情绪,在自己说话时一瞬不瞬地看着。
江汜永远会用一种赤忱又灼热的眼神毫无保留地看着季琉溟,那段能够称得上是美好的相处日子里,他对季琉溟表白过无数次,每一次那双眼里所盛的欲望都要溢了出来,每一次都被季琉溟刻意忽视。
江汜从来都不会在乎身份之间的尊卑,他生活在地上,住在Yin暗的巷子里,却很自由。
冷水从头淋下,将心中的火与燃起来的思绪一并浇灭。
季琉溟长发被彻底浸shi,贴在他赤裸的身体上。水流顺着发丝一路往下,最后汇入排水孔。
擦着头发出浴室之时,他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亲爱的主人,夫人传了信件给您,她向您传达了思念并且询问您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一趟。”电子管家总会将季琉溟不想看的内容简单传达,但他却没有将这个功能关闭。
“过段时间。”季琉溟神色平静地回答,手上擦拭的动作却停止了。
这个过段时间是多久,他自己也说不准,短的话可能是一两天,长的话也许是一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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