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离开囚室之后,谢幽浮原本想回主屋,想了想又回到了静室。
她对宁见素的联络人有些好奇,当然,最重要的是,宁见素倒下得很突然,她要切断和网络的联系,以免被敌对势力发现基地的存在。顺便看看宁见素到底和联络人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吧?
抵达Cao作台之后,她看着陌生的界面,发现宁见素打开的不是联络软件,更像是新闻网页。
这一次出现在界面里的倒不是乱码,而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文字,像字母的弯弯圈圈,反正不像是象形文字。文字她完全看不懂,但是,她看得懂图片。
相似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人物都穿着同样的制式军装,底下评论还有人点蜡和送花。
这是遗像和讣告。
谢幽浮细白的手指在Cao作界面上轻轻滑过,一,二,三,四……
总共四十八张遗像,四十八封讣告。
直到她翻到最上面的新闻,看样子不是讣告,但照片里的人依然用了黑白照片。
那是……宁见素。
和讣告中的遗像一样,他也穿着制式军装,戴着军帽,肩上是五颗星星。
很显然,他比死掉的所有人军衔都要高。
照片中的他,目光坚毅,充满了希望。谢幽浮觉得,那肯定是在他踌躇满志的时刻所拍摄。
和如今这个沉静如水的荒星病夫不同,那时候的宁见素就像是上膛的枪、出窍的剑,哪怕是隔着屏幕,谢幽浮都能感觉到不可一世的锋芒。
这让谢幽浮联想到了她初见宁见素时,不由自主地察觉到了那一丝寒冷。
——大概就是杀气吧。
难怪他可以在双手背拷的情况下夺走防卫机器人的武器,难怪他可以在十二秒内解决掉所有防卫机器人,难怪他可以波澜不惊地说,在下在冷热兵器使用、战斗器驾驶及大小规模战术指挥上,均略有心得。
他本来就是干这个的。职业军人。
谢幽浮看着照片中宁见素闪烁着五颗星星的肩章,嗯,应该是——职业军人的巅峰。
他流落到荒星。
他以前的战友都死光了。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战友死光了?所以他很急切地想要连接到中央星系的网络,想要得知战友的近况。而且,据他所说,他曾经被注射专门作用于他自身基因的剧毒药剂。他都混到职业军人的巅峰了,谁能把他抓去注射那种毒药?难道他的国家也灭亡了吗?
谢幽浮想来想去,满脑子都是“????”,完全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关闭了信号增幅器,断开了连接。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专注目前的生活更重要。
那……
谢幽浮有点挠头。
看样子是没有人会派飞行器来接宁见素离开了。那他不是要一直住在基地里?
想到这里,谢幽浮有一点小小的兴奋。社交固然很烦,但是,长久独居也很寂寞。如果有人和她一起住在基地里,平时各行其是,互不打扰,偶尔约个饭聊聊天什么的,那就很完美。再说,宁见素能开电视,有他在,谢幽浮才有电视节目看。
唯一烦恼的是,她一枪把宁见素的胳膊打没了。虽然说现在胳膊也长出来了,宁见素好像——是好像——也不怎么计较这件事,谢幽浮还是很担心他会找机会报复自己。
“哎。烦。”谢幽浮叹了口气,关上房门,把自己摔上大床。
※
谢幽浮在盘算怎么和宁见素修复关系,醒来的宁见素却陷入了自闭。
最初几天,他在床上昏睡,哪怕醒来也不肯睁开眼睛。治疗1号给他准备的食水,他一口不动。治疗1号直接把他当作昏迷无法自主进食的状况来处理——不吃饭是吧,直接注射能量针剂续命。
这种状态持续了七八天,宁见素终于昏沉沉地坐了起来。
不过,他就坐在床上,会吃饭喝水,会刷牙上厕所,除此之外,不做任何事情。
谢幽浮完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一来两人关系不亲密,连朋友都称不上,顶多算是房东和免费蹭住的房客。二来谢幽浮很难说自己能理解宁见素的痛苦,如果有一天,她所有的同班同学都死光了,她应该也会很伤心……呃,这么比喻大概不贴切,谢幽浮想,如果她所有一起吐槽聊天打游戏的网友都死光了,那她绝对很伤心。
战友之间的感情,肯定更加不同吧。谢幽浮没有吃过猪rou也见过猪跑,隐约共情了一下。
但是,老这么在床上傻呆呆地坐着,完全自闭伤心无法自拔,好像也不是个事。
谢幽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在每天晚上吃过饭之后,在两道囚室大门之间的椅子上,静静地坐上半个小时,有时候带上一本书,有时候带个游戏机,宁见素在囚室里发呆,她就在门口玩,也算是个悄然无声地陪伴。
宁见素不说话,她也不主动说。不说什么节哀、看开之类的话,坐上半小时就走。
这么坐了快十天。
谢幽浮低着头玩消消乐,囚室内的宁见素突然开口,问道:“女士,您有梦想吗?”
给谢幽浮吓了一跳,手里的游戏机差点掉地上。受惊之下,她有些怪罪地瞪向囚室内。
目光碰触到黑暗中憔悴了不止十斤的宁见素,那股些微的怒气就消散了。她不能和失去了很多很多战友的大美男生气。
“嗯?”谢幽浮当然有梦想。但是,她知道宁见素想聊的不是她的梦想。
“我想要您的基地。”宁见素说。
谢幽浮差点喷了:“哈?”
从我的梦想到你要我的基地,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中间有任何逻辑吗?
“如果您愿意把基地给我,我发誓为您实现所有的梦想。”宁见素坐在病床上,倚靠着西墙,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平静低沉,带着一丝喑哑,又有着难以抗拒的说服力——就好像谁也不能质疑他的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
哦,看中了基地,就给我画饼。
谢幽浮把游戏机放在一边,考虑了片刻,说:“给我画饼没有用。不如说点实在的。”
这句话让黑暗中的宁见素从病床上霍地跃下地,他走到囚室大门之前,透过镂空的坚固大门,看着谢幽浮的双眼,仿佛想要确认她的情绪是否真实:“您在考虑把基地给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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