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等谢寅之答,就说:“既然不能以高低论之,那就是各有千秋,夫子何必高捧推崇之人,而肆意贬损其他人呢?”
这话指桑骂槐的意思很明显了,谢寅之没想到一贯懦弱的学生,竟然有一张利嘴,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宋彦光淡淡说了句:“放肆,认真画你的吧。”
说完也不等谢寅之还嘴,就带着几位去了后面的书斋,并洒脱不羁随意招呼说:“我带回来的孤本有些残缺不全,几位都来看看。”
李令俞听得笑起来,这宋彦光,有点意思。
直到后面书斋里听不到声音,整个院子里仿佛只剩她一个人在描线,和几盏跳跃的火苗。
就像是被迫加班,总之,社畜最苦命。
不过会儿,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袁兆宗提着饭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师兄。
袁兆宗和她最熟悉,进来就先说:“先生说幼文还在忙,让我给你带些吃的,路上遇见裴师兄几个,一道过来看看。”
李令俞懵了片刻,这意思是晚上也不准她回去了?
她干了大半日,头晕眼花,已经是非常快了,描线才刚完成,提着食盒坐在旁边的矮几上开了盒子,里面竟然全是点心,她看着几个站在桌案上观摩的人,问袁兆宗:“就不能给我来点菜吗?全是点心怎么吃?”
袁兆宗老实巴交答:“夜里不宜多吃。”
裴虞两手背后,颇为矜贵。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线稿,挑眉却问:“师弟想吃什么菜?”
李令俞随口说:“煎rou蒸鱼即可,能补充力气就行。”
袁兆宗夸赞:“幼文果然天赋极高,起草布局已见章法。”
另外一个师兄说:“她怕是早已有了想法。这么大尺寸,极难画。”
袁兆宗比其他人了解她,她常年不上课,只研习绘画,也经常不参加校考。
裴虞不过是顺路进来一看,他还要去拜访宋彦光。
李令俞吃了一块糕点,喝了两杯水才送下去,起身拍拍手,说:“不过是奇yIn巧技,算不上什么本事,不必羡慕,孔章学的才是君子中正之道,才是正途。”
袁兆宗被她夸得羞愧难当,老实孩子怎么这么不经夸呢。
见裴虞挑眉看她,她笑眯眯说:“我等驽笨,自然不敢和裴师兄比。”
裴虞神情古怪问:“幼文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嘿,你个不要脸的,居然敢诈我。
她春风和煦地笑起来,颇不要脸地说:“裴师兄风采,大家有目共睹,我自然也是,可惜我文采疏漏,恨不能和裴师兄抵足而眠,把酒夜话。”
大概是这话真的太不要脸了,裴虞听得都猝不及防,一时间竟然也没话了。
几个人神色各异的看她,李令俞心说,你们再给我瞎哔哔试试。
第5章 书院
等送走几个人,她继续埋头工作,宋彦光似乎并不管她,全凭她自己性情。
一直没白天黑夜的画到第七天下午,她才完工,水彩和工笔是两个派别,尽管她用明胶在熟宣上刷了一遍,以便后期的晕染,但效果和现代纸依旧差别很大。
成熟的工笔画是唐宋代开始出现,如今这个世界里没有中华历史的灿烂文化的脉络,但也有它自己独有的文明,比如画派推崇的从壁画衍生出来的各民族的融合的技艺,有种晚唐的感觉。
作品完工那天,宋彦光正在宴客,她两手被染的五颜六色,穿的褐色袍子上也全是痕迹,头上插着一直细毫,两眼无神,总之像个十足的画匠。
她最后在左侧题字:太昌十三年初夏,南山书院先生教诲,学生李令俞记
跟在谢寅之身边的一个师兄叫何元之,被派来书斋来取茶叶,进来见她站在窗前看,就说:“先生说你若是完工,就带着画去客堂见他。”
李令俞问:“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何元之一僵,大概没想到他会问话,一时间被问住了,他其实没资格跟在先生身边,就气急败坏说:“先生吩咐只管去就是了,哪那么多话!”
李令俞撇他一眼:“你我同属先生弟子,师弟询问,师兄有何不可说的?难不成受谢先生教导,就改成谢先生门下弟子了吗?说话何必咄咄逼人?”
何元之被她顶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莫要痴缠!都知你顽劣不堪……”
李令俞打断他:“谢先生为何单挑你和陆俨悉心教导,你当真不知吗?孔章才学比你丝毫不差,为何得不到谢先生教导?因为袁家如今没有入仕的子弟,其他师兄亦不过是寻常百姓出身,我更不必说。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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