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激战过后,杨杰拖着伤重之躯,抱拳行礼,高壮的汉子热泪盈眶。
“殿下!”
“杨千牛不必多礼!”顾重连忙翻身下马扶住他。
“今夜血战,辛苦了…京畿卫的军士们…当得国士礼遇,孤定予厚葬!”
接着她转身向军中参谋下达了一串命令。
“着人立刻收治伤兵,清点伤亡造册!”
“北境军换防城中要害之处,警惕巡逻,搜寻城中蛮族。”
“安抚受惊百姓,不得多扰,核实各家损失,统计上报。”
“至于此处,杨千牛不必再做理会,先行治伤为重。”
“是!谢殿□□恤,臣等遵殿下诏令!”杨杰再次躬身行礼,心神一松,终是支撑不住,重重倒下。
“送杨千牛下去吧…”顾重叹一口气,看向满城血色,神情难掩悲伤。
随即她来到凌烟马前伸出手。
“殿下,臣无碍。”
凌烟止不住往身后藏了藏渗血的手。一路手持缰绳疾行,本就未好的伤口再次迸裂,不料想小殿下观察细致至此。
顾重仍是定定看着她,眸中含着些许心疼,凌烟终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扶着她Jing瘦的臂膀跳下马。
周围将士眼观鼻鼻观口,只当作没看到,打开郡守府大门,顾重带着一队刚刚从城中杀将出来的军卒,大步流星走进殿内。
行至前厅,一眼望去,即使城中动乱半宿,厅堂殿内,一切都如顾重走之前一般,压抑寂静。
一见顾重,如水滴入油锅,瞬间翻腾。
“殿下,隐约听得门外喊杀震天,可是发生了大事?”
“略有地动之感,是又雪崩了?”
“已坐了半宿,殿下何时放我等归家?”
有人如笼中鸟雀一般惴惴不安,却也有人淡然处之不动如山。
一进殿凌烟便在人群中寻到了陈默贤,在见到顾重踏入殿门时,他微不可查地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脊背。
现下正环视殿内众生相,嘴角似笑非笑,岿然不动。
“殿下,我等纵使对巫教僭越之举有不查之失,却也是北陵名门望族,不该如同豚犬一般被圈于此地吧?甚至连如厕都不让,实在是···实在是有辱斯文!”在一片不满声中,有一人的谴责尤为明晰,却又不自主惹人发笑。
顾重循声转过头,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圆脸老头。观他面色通红,该是憋了许久。
不过此人的话语倒是颇为取巧,一句不查之失便将巫教之事轻轻揭过,闭口不提刺杀嫌疑,避重就轻。
顾重盯着这人思索了半晌,一脸疑惑,迟迟不开口,微偏过头看了看凌烟。
“此人乃左应元,左家家主,不过是北陵诸多世家中的区区一家而已。”
凌烟心领神会,轻声说道。
“哦,原来是左家主啊···失敬了,孤一时没想起来。”
顾重作恍然大悟状,语气之中要多敷衍有敷衍,至于她到底是不是故意“没想起来”,除了太女殿下自己,谁知道呢?
左应元本就涨红的圆脸被这对师生气得略微发紫,花白胡子止不住地抖动,偏偏又不敢发作。
对于这些世家来说,比让他死更难受的就是贬低他引以为豪的门楣。
实际上,左家不仅是北陵诸多世家中的区区一家而已,左家此代名士颇多,在天下文人心中占着不小的分量,更是北陵郡世家之首。
区区一词,当真是过于看不起人了。
名士重风骨,更别说清流世家,如此作践还不发作,若不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就是心中有鬼。
如此说来,这左家的嫌疑越发大了,如今他们被关在郡守府,得不到外面的任何消息,也只有参与了这一系列事情的人,才会迫切地想出去。
“殿下···”左应元又期期艾艾地唤了一声。
“是孤考虑不周,快来人护送左家主出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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