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思落座，谢意才觉得躁动不安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

    许思隔着一点距离，坐到了谢意。旁边的沙发随着重量陷下去。谢意没有说话，许思也没有开口。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热闹的人声。

    谢意的心情安稳下来，也有了心思，将注意力放到正在播放的电视上。谢意找了个平时喜欢看的综艺，电视机里大家嘻嘻哈哈地笑闹着，谢意也终于出现了放松的神色。

    许思就在一旁安静地陪着。他往常不太看电视，更不了解近年来流行的综艺节目。看谢意看得津津有味，他就当做一个新体验了。

    节目播完了，谢意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没办法，只能等到下星期才会有更新了。正好考了一早上的试，回来折腾到现在，谢意有些困意上头。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谢意。”

    许思的声音响起，谢意立马清醒过来，背都绷直。知道该来了还是来，躲不过去也逃不掉。

    “放松。我们随便聊聊。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可以随时喊停。”许思看谢意反应这么大，只好出言安抚。

    谢意看了许思一眼，被许思镇定的情绪感染，也慢慢将肩背放松，重新窝进沙发里。他还将背后的抱枕拿了出来，放在怀里身后抱住。是一个自我防御、自我保护的姿态。

    许思没有出言打扰。等他准备好，才继续开口说道：

    “我们可以一起找原因，一起找恢复正常的方式。但显而易见，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情况。”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开始尝试着面对、接受自己的身体。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你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就像刚才在浴室，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我有不轨之心，接下来的后果会是什么？”

    谢意身旁的拳头死死握紧。他比谁都清楚，但他就是没办法面对，这些怪物一样的触手和怪物一样的自己。所以，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一直都在逃避，他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这些触手一眼。他甚至不如许思了解这些触手，至少许思接触过，还和它们有互动。他不去尝试了解，也不肯适应接受，他躲着乌gui壳里无能地逃避。

    许思看谢意钻了牛角尖，将自己逼得双眼都红了。许思默默走过去，蹲在谢意面前。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谢意看着自己。等着谢意慢慢平复下来，他动作缓慢但坚定地伸出手，放在了面前的一条触手上。

    谢意瞪大了双眼。

    “你看，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你还是你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谢意。没有人可以给你贴标签，也没有人可以抹杀你存在的意义。”

    谢意低着头，睫毛轻轻颤动起来。

    “其实，我们应该庆幸，至少这些触手是无害的。它们是你情感的表达，也是你肢体的延伸。既然改变不了，不如利用起来。你说对吗？”

    谢意知道自己迟早要面对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安全给了他逃避的机会。他确实应该庆幸，庆幸他遇见的是许思。即使再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任何的埋怨和反感。他将事实摊在眼前，讲道理娓娓道来，用最理智温和的方式，说服了他，鼓励了他。

    谢意抬起眼眸，和许思对视。在许思温和平静的视线里，点了点头。

    许思鼓励地轻拍他的手臂，手顺势上移，遮住了谢意的视线。

    谢意不知道谢意要做什么，但他也没有反抗，甚至兴不起任何戒备心理。他睁着眼睛，有些控制不住地眨眼。睫毛轻轻扫过许思的手心，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不过许思的手很稳，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许思终于开口：

    “先试着看一看这些触手。它们并不恐怖，也不恶心。不要害怕。”许思的声音很轻，像是情人在耳边低语，安抚着他的情绪。

    谢意有些紧张，但还是准备照做。他闭紧了双眼，加深了呼吸，胸膛都在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