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父单单只记得前几年开始,郑母农历新年前都是要在祠堂守夜的。邓家的祠堂。郑父以为是追思缅怀邓父。早两年,郑父一道儿陪同,郑母也无话说,后来郑母支开他,要他处理本家来的亲戚。本家亲戚是多,郑父有许多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趁春节国内外聚一起,常常是一年一见或几年见一次。郑父欣然,和几个老头儿,南南北北地侃,兴头上了,半夜去马场,天空灰蒙,霓虹灯层褪了些,下半夜才兴尽散去。
他也就不知道郑母在祷告,为了他们的孩子。郑母想念邓父,跪久了,她也就坐在软垫上,衣裳整洁一丝不苟,也不显得不尊敬,有些倚赖的意思在。郑母也吩咐副手和管家,绝不要人打搅,清晨再开门,接她去主持本家拜年。在她一人的时候,她往往问安开始,讲诉自己对父亲和母亲的思念,自己为人女儿,有多想念,又说现在很好,和往年一样好。说到郑父,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他是极好的。最终无一例外,郑母都要讲到郑青。
青青犯了大错。事发不出一小时,郑母就知道了。郑母给他挑的保镖,跟着郑青在奥克兰,岛上发生的事,和安保互通有无的。保镖以郑母为准,立刻报给郑母。郑青事前中后没有任何要保镖保密的意思。郑母跪在菩萨前,说自己第一想法,发自内心的想法,是觉得这件事不要紧。的确不要紧,死去的人拿了巨额保险赔偿,在斐济的家人还感谢这笔钱,几个孩子能读医学生了。
郑母没法儿当夜就赶去小岛,她很快冷静下来,这事不能告诉郑父。郑父会立刻叫回青青,甚至会打青青,具体怎么惩罚,她没往深里想。郑父多年没发大火了。她甚至不敢见郑青。郑母当夜和青青通话,问青青,妈妈要不要过来一趟?郑青说妈妈,我还有实验,有课,没放假。郑母嗓音哑哑的,说,妈妈知道了。你不怕妈妈知道,也不怕任何人知道?对不对?郑母下一句话就哽咽,那人是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你可以辞退他,可以惩罚他,但是一条人命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郑青说,妈妈,生灵没有贵贱,命交换命。郑母连蚂蚁都不踩,郑母知道,生灵没有贵贱,这话是父亲说的。
她让人去抚恤那人家属,结果得知人家已经得了赔偿,故而改为匿名留箱现金。郑母夜里盗汗,醒来郑父躺得平稳,双手交叉在胸前,她摸了摸郑父手臂。她梦到自己怀了孕,没足月,孩子出来了,是个死胎,她没看到青青,可是大家都在宽慰她,她问青青呢,大伙儿诧异,说这就是青青。她双手紧握,等到清晨到来,去拜见父亲师傅的弟子,遭到拒见。小和尚传话,说师兄称不到时候,闭门谢客。她住在庙里,给佛祖菩萨磕头,祈求神灵启示。四下只有她自己一个凡人,香都燃尽了,她还对菩萨说,愿意用自己的寿命偿还青青的过错,但求青青。夜里,她出来散步,月光下影子都无,高高的,皎皎的。小和尚撞见她,礼数完毕,告诉她明天请回,受师兄所托,愿意动身前往,随去缅甸寺庙。
郑母回到家,先去邓家祠堂,给父亲像磕头,说承蒙父亲了。父亲葬地不在此处。她匆匆着手准备,面色紧绷起来,既要瞒过郑父,又要骗过自己,她自己都相信了,她的确在岛上有片花田。往后的事情,便也不再提。往后年年郑母守夜,辞旧迎新,嘴里心里,都说了。郑母说,青青今年成家。爸爸,我感到青青不再是我的孩子很久了。
郑父见着郑母的脸色发白,许是熬夜的缘故,郑父劝郑母,说爸知道了也要心疼的,身体受不住,这礼数就不做了。郑父偏头侧搂郑母,宽慰说天才刚亮,休息一下,不急这会儿。郑父边走边说,小子要是在还能帮你分担,你也不要觉得他是小孩子啦,老说有疏忽他,还疏忽他,谁不把他放在心上。我看他回来的时候有得忙。刚刚他给我电话,还记得给我拜年,问你去哪了,手机电话都没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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