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群自小生长在泯生会的杀手而言,巫岚显然因为出身格格不入,和泯生会与其说隶属倒不如说合作。他们都是从厮杀中活下来披着文明皮的野兽,不同的归属确定所得的不同信任。
他能感觉泯生会准备对他下杀手了,就算他是近期做得风生水起的星盗玛苏拉的儿子。具体形式不确定,估计是想送他个盛大的葬礼——肯定不太好看的归宿。
不然,他也不会毫不考虑接下刺杀禹chao平的任务。大同是他的危机却也是机遇,借大同通缉与泯生会周旋,在悬崖边缘维持平衡,收获难以想象的名声。他很期待最终那场轰轰烈烈的毁灭。
星盗在星海中的定位就是混乱邪恶,某些方面来说完全没有丝毫偏移。巫岚没有走上这条路,但他儿时接触过的无数人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他的观念。
那就炸碎那些杂碎吧。他在忆起泯生会时没有收敛铁锈味的气息,又刹那收止。
禹chao平看起来睡得很香。这种温室长大的小娇花永远不必在乎影子里的东西,有人会在他们真正触及到以前将罪恶的手通通打断,或者说强硬粉碎。
大同人习以为常的稳定安好在他国看来无异于天堂。它以大同强有力的手段为后盾,为大同的实现提供了有力支持,胆敢染指者总会粉身碎骨。认真起来的大同才是真正的“恶魔”,所有信仰指令都不过会成为齑粉随风。
作为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得善终的人,巫岚也明白这点。他必须承认自己对大同人有隐秘的嫉妒,想要亲手折下温室中的花,然后将它们寸寸碾压,榨出鲜嫩的汁水,最终用自己的异能炸个Jing光。
他以为禹chao平没感觉,实际上次日禹chao平就直截了当问他:“你是不是还想回到卡庇托报仇?”
“直觉。”禹chao平微笑着解释:“总感觉你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他不敢直视我,巫岚想。典型撒谎的表现,和碰见过的老油条比起来单纯得可笑。
“签证有效期到时应该也差不多了。还有三年。”他拿手比出三根指头,下意识做出转刀动作。
禹chao平很想告诉他,如果他正式通过协会的招聘,大同会出于他的人身安全考虑给出大同永久居住证的。谭空几日里多次警告他巫岚极可能是个危险人物不能毫无保留,他还是选择乖乖听话。
“今天不在公寓打游戏了,我得去……公司一趟。”禹chao平自以为在欺负巫岚不懂大同语,分不清伪装成公司的协会办事处和真正的公司:“路上就麻烦你啦。”
最后加得太刻意,巫岚一听就知道他还指什么。异能者管理协会准备考验他,这反倒会让他放心,因为禹chao平异能的地位。
许多国家早就对禹chao平的存在垂涎,可是大同的东西从来不容不怀好意者垂涎,于是就把这些觊觎转为毁灭的动力。这是他们自古以来的逻辑,不能为我所用就毁灭,哪怕合作也要想尽办法自己独占。
这样的人物的安保,怎么可能因为一场谈话和非正式搏斗就放开手不管?如果真这样发展,巫岚只会成日思考小心暗箭,反而无法集中注意尽职起到保护的职责。
谭空蹲在路旁:“怎么样,已经和安全部提交申请了吧?”
“放心,他们也希望这位能靠谱。”和他一同乔装蹲守在公寓到协会路上的会员失笑:“我可记得脾气最好的小宋都差点被他逼疯,太聒噪了还不爱惜身体。”
“宋歌主要是任务太多吧,她耐心可比万俟哀那个老东西多多了。”另一位闲得无聊拆台:“怎么不让万俟哀强制保护,我看他们俩总有人会做出让步。”
“安静点,要来了,尾随组准备行动。”
在被跟上的一瞬间,巫岚就已经有所感觉。他不认为自己可以直接杀死这些跟踪者,纵然可以伪装得天衣无缝,也难免会暴露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就送下一个警告。
孩子的皮球在半空中轻微地变化了角度,以不合理的冲击力落在跟踪组的脚边。地砖发出悲鸣,让跟踪组成员收到来自文明委的善意提醒。
“不是巧合,尾随组行动失败,请求收队。”
谭空不知道该骂还是欣慰,同意尾随组的收队请求。这次的计划容错率较高,各项目独立,就算先遣队翻车也还是可以继续下去,他需要的只是等待二人的出现。
“感知屏蔽,启动。”
无形立场铺开,笼罩这片街区的每一个生物。禹chao平定位反馈他们即将到达,不论如何谨慎都是不会出错的。如果巫岚战斗经验丰富,那想必也会因为寻常人无法抓住的异常波动发现不对。
虽说平时总会在人前笑谈禹chao平不足,实际上管理协会的人都还是很护短的。如果巫岚连这点能力都没有,他们只会立即温和地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在消除记忆后请他圆润离开。
巫岚经历过这种异能。无形壁障笼罩住多年战斗养成的直觉,是惹人生厌的东西。如果没记错,它来自不久前曾与他交流过的隆兴星异能者管理协会会长。
他状似继续行走,用余光观察视野所及的每一个人。大同人伪装长处之一为缩骨,他无法只根据以往用身形来判断身份,必须依靠观察和感觉来破局。这无疑是项难能一遇的挑战,很合巫岚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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