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尤至少高中前还不是狗。
他成绩不上不下,老师夸不起来,也骂不着的那种。追溯到幼儿园,他没读过幼儿园。陈芳哪来的钱,生了他躲乡下,自己都吃不饱,靠着老母亲二亩地。
她大着肚子从大城市回来,够丢人了,吃了堕胎药还没流掉(可能图便宜买到假的了),就舍不得了。
乡里人问她孩子爹,她看到花窗贴着报纸遮阳,上边一个姓邬的明星,夸她是个尤物,这个词崭新崭新的,洋气洋气的,便说,“孩子爸爸身份太大了,给孩子留下,名字,我配不上。”
“邬尤。”
其实她也不知道父亲是谁,她算了算日子,那天和几个混混搞过。对,她是做发廊皮rou生意的。本来去电子厂做做,科长老找机会摸她,不给摸,总是给她穿小鞋。
好吧,她换个厂,有个男的追她,她都没看清啥样,她被一群女的排挤,大通铺洗澡把她水关了,吃饭不带她,这些都不要紧,核算克扣她出工量,主管骂她婊子不做事,把她炒了。
她后来想想,可能早就被盯上了。陈芳总路过一排美发店,怎么就那天有女人拉她,还知道她没活干了呢,先是哄她洗洗头一个月好多钱,再就是穿得暴露点,客人都找你洗,不好吗?最后给摸几下,一切水到渠成了。
从邬尤小学算起吧,要读书,陈芳继续皮rou生意,发廊都抄光了,她在KTV搞。她从来不在自己出租屋带人,就怕带坏邬尤。邬尤可是男孩子啊。邬尤必须是男孩子呀,万一以后和她一样怎么办呢。
小尤小学初中还是很快乐的,傻乐,一个人自得其乐。他当时的学校都是本地人,经常讲本地话,他又听不懂,也就没朋友。没朋友才好,他一个人缩在角落玩,很开心的,上课看着窗台蚂蚁爬来爬去,很着急的样子,他都津津有味。
妈妈交代过,如果有人发现了他的秘密,他会被抓起来的。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那里是那个样子,他在学校小便池看过别的男生的,和他都不一样。他更不敢随便和人玩了。有女孩子接近他,他和女孩子玩,更被男生们唾弃。
初中好了些,男生女生之间都不太接近了。他比较怕那种集体活动,尤其体育课那种,一群男生一起,女生都是小团体,他经常落单。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融合进去。本来他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忽然有一天他发现他经常被人议论,说他身上sao臭。(陈芳喷的廉价香水。)
他闻了闻,又感觉不出来。回家问妈妈,妈妈问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是不是勾引男人了,妈妈边哭边打他。到后面,妈妈又打自己。他吓得不敢动,一直哭一直哭,说自己没有勾引——男人,说自己在学校没有朋友,总是被人议论。
陈芳告诉他,没有朋友就自己玩,长大了,读好大学,大家尊重你,就有朋友了。
邬尤想了想也是,一直都没朋友啊,怎么现在就想要有朋友呢,自己不太对。有时候议论他的话,就在耳边,他不能在意,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妈妈说,如果别人骂他打他,他越理,就越会被打被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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