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松先生出口护她说:“送你春日绿,送蕴玉冬日雪,何来的偏心?”
只有裴岘不说话。
赵幼澄也不问,她对自己的丹青功夫是很自信的。
张克定忍不住问:“怎么样?”
“灵气有余,技艺不足。”
赵幼澄笑了下,不愧是裴蕴玉,真是狂妄。
结果他看她一眼,却说:“你想的太多,多想无益。小殿下,天真烂漫才是幸事。”
赵幼澄听得一凛,脸上的笑意倾时僵住,立刻低头遮掩了过去。
张克定见她低头:“好了,蕴玉别摆长辈的谱了,小辈都送了礼,你的见面礼也该拿出来了。”
裴蕴玉大概是不知道此行还有她这个小辈这回事,被师伯盯着,无奈的笑起来,便掏出一枚青玉环,刻着祥云纹,玉色极好。
赵幼澄猜测这是他戴了很久的玉,大约是长辈所赐。
“我没带什么东西,就当是见面礼了。”,他说完将玉递给她。
他说话虽然有些不近人情,赵幼澄也不计较。
毕竟未来他是做一方封疆大吏的人物。
先生却特意看了眼那枚玉环,最后什么都没说。
赵幼澄见过长辈就出来了。
剩下的是公事,她不能听了。
人一走,张克定就说:“你这个做师叔的,未免太不近人情。”
裴岘却说:“上京于她没有好处,她最好别回去。”
谢明松叹气:“可太后娘娘记挂着她呢。”
裴岘也不好妄议天家之事,转头就说起了苏州的各位同僚们。
赵幼澄惊讶裴岘的敏锐,不过是一幅画,他就能窥得她的心思。
等到了前院,阿吉已经回来了,见她出来惊讶问:“小殿下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一会儿了,阿吉,我有东西送你。”
阿吉看着她,没懂她的意思,她进了堂屋,将冬葵寻得弓送给他。
“我上次见你去看书院书生们的弓箭课,书院的先生们都不擅弓马,我送你一张弓,到时候你去找冬葵去学弓马。”
阿吉受宠若惊,看着她有点激动。
她笑起来:“学文习武又不矛盾,也不是只有读书一条路。”
阿吉腼腆笑起来,他话很少,更不会说漂亮话。
曾经只是因为她回上京时,随手赠了他一张弓,一柄刀,和一些钱财。他为了报恩,追到上京至死效忠于她,这样赤忱的人,她不敢再辜负了。
她见他拘谨,就说:“我有件事拜托你,我五哥很推崇师叔,想讨一副字,但是不好直接来拜访,你晚上和先生提一句,拜托你了。”
阿吉一愣,“你为何不直接和先生讲?”
“小师叔也在,他很凶,我怕他教训我。你偷偷和先生讲就行了。让先生去讨要,我要回去了。”
阿吉听得笑起来,满口答应。
等她出了院门,冬葵问:“殿下为何骗他?”
赵幼澄回头看了眼只管笑,轻巧说:“因为他单纯好骗啊,这姑苏城的人都这么好哇。好得我都舍不得回上京了。”
说着仰头只管笑,然后说:“先不回去,去东山湖玩吧。”
冬葵听得诧异,小殿下自来姑苏城起就不怎么喜欢这里,一心想着回上京城,什么时候又喜欢这里了?
她哪知道她的小殿下早已经在上京城里混沌百年,犹如一梦华胥。
如今赵幼澄是真的舍不得回去,可是她知道由不得她,不用她盼着,皇祖母就会召她回去,而且会将她留在宫中,会替她择婿,周家的芝兰玉树,周聿昭。
她受封长公主,一身虚名,贵不可言,可事实呢?
周家贵妃得子,陛下仙逝,周家联合皇祖母携幼子上位,她清醒的太晚,她反抗过,可是来不及了。周家已经荣耀百年,胃口早已经喂大了,他们已经谋求篡权夺位了。
皇祖母,大概是赵家的皇太后做够了,又想改做周家的大长公主了。
此生,赵周两家不能罢休。
她回去后继续要整理她的行李,来年正月她和姑姑就要出发。当年父王和母妃留给她的东西都让她留在宫中了。
冬青今日没来,等她回去很晚了,冬青正在生气,见她回来,气鼓鼓道:“小殿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赵幼澄好奇:“我回来晚你生什么气?”
冬青提起这个更生气了:“表小姐好没道理,明明是知府家千金生辰给您的请柬,她却擅自替你拒绝了人家。说什么殿下最不耐烦参加这种宴会……哪有这样坏人名声的。”
赵幼澄对这件事不太记得了,反正肯定是没去过。
她和傅嘉宜的这种矛盾太多了,私下里这种龃龉也很多,她羡慕傅嘉宜有父兄,有母亲庇佑。傅嘉宜嫉妒她能受封长公主而身份贵重,嫉妒她觅得全上京最优秀的郎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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