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屁股上痛失好毛一根!鹅气得彻底忘了说人话,张开嘴就要“嘎”上一百下。秦四喜在它的嘴上点了下:“先别骂,别把‘人’吓跑了。”鹅还是气哼哼地,把头扭到了一边。秦四喜戳了一下它气咻咻的胸脯,它干脆拿屁股对着她。想起来秦四喜会从自己的屁股上薅毛,鹅撅着屁股哒哒哒跑远了。被单独留下的女人把玩着手里鹅毛,随意坐着。她看看天,看看被风吹动的草,又垂下了眼眸。那一刻,苍穹之上,一颗星星亮了起来。“天宇垂清河,萤光万点星,迢迢兮幽冥,渺渺兮魂去,七洲百载听神语,灵聚。”她面带微笑,说话时一只手仿佛拨弄着丝线,在亿万经纬中选择着什么。语落之时,她捏着鹅毛的手指打了个响指。霎那间,一道银光以她为中心,隐没向了四面八方。晚风骤起,星河灿烂。她看向戏梦仙都,看见了一道旁人看不见的桥自穹顶垂下。修士以天地灵气为己身所用,一旦身死,便是道消魂散,唯有一缕灵念散落在星光之下。
青竹道院的女修们用脚丈量着九陵界的土地,戴着黑舌兰的花瓣,也不过是希望嗡嗡作响的黑齿蜂能带着那些远方的灵念回到故土。连这样渺茫的渴望,都被她们留给了那些被卖掉的女孩儿。一丝,一缕,又一丝,又一缕。蔺无执坐在戏梦楼里,身上披着件男款的袍子,嘴里大口吃着rou。弱水沉箫坐在她对面:“有宗佑在这,四大宗门的诘问也好应对些……”忽然,蔺无执停住了动作,她看向自己的前方,好一会儿,她匆匆忙忙吐掉了嘴里的rou。“红雾。”“青松。”“青莘。”“青庭。”落在地上的星辉缓缓勾勒,成了一个个高壮女人的模样,她们的面上带着笑,生动得仿佛还活着。弱水沉箫以为蔺无执着了魔,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她以为是自己和蔺无执中了旁人的幻术,可这里是戏梦仙都,除了她,没有人能用得了幻术。“蔺无执?!这是怎么回事?”能拧断化神修士脖子的手轻轻颤抖,刚猛强健的蔺掌院扶着桌子才能站稳。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她知道,那些死在了外面无可回乡的青竹道院子弟,她们回来了。她们回家了。距离戏梦仙都数百里外的村落,头上有银丝的女人抱着一件衣裳哭泣。她错了,她不该贪图那些灵石,不该把自己的女儿送去了北游门,她以为自己女儿是无用的水灵根,去了北游门为奴做婢可以补贴家里。那本厚厚的证据上,第一页就是她女儿的名字。跟在她腿边长大的囡囡呀,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在十五岁的时候死在了南洲。“囡囡,娘的囡囡。”“娘。”女人猛地抬起头,她看见了自己的女儿小心走过来,抱住了她的膝盖。窗外的星光如同浓雾,映照着囡囡稚嫩的脸。“娘,我回来了,我回来北洲了。”“师父,我回来了。”“姐姐,我回来了。”她们回来了。她们的灵和念,在星光的指引下回家了。在秦四喜的指尖,鹅毛渐渐碎开不见。星子们温柔地照在她身上,见证着神不为人知的温柔。为了让她们回家,这位慈悲的神,她问遍了天河里的每一颗星星。看了一眼跑到远处在用翅膀打算盘的鹅,秦四喜手掌一翻,手中亮起了一团红色的光。下一刻,天上的星辉仿佛凝固了。秦四喜能感觉到,有什么从她的手腕上缓缓划过。她笑了,只是笑容很淡:“名为修仙,却以别人的灵根为炉鼎,害了不知多少性命,本座此界成神,竟不能给他们些教训吗?”手中的红光渐渐淡去,秦四喜仿佛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不准我动杀念,就把那些还活着的女孩儿送回来。”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她的手臂上,秦四喜不为所动。“不必多说,要么你送人,要么,本座杀人。”“别与本座论什么因果。”她的手指抬起来,仿佛摸到了什么。“你知道的,本座……”十几万里外的南洲,一名女子躺在暗室之中,她在做梦。她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她梦见自己看见了一扇门,她走了进去,就回到了遥远的北洲。北洲是什么样子?她不记得了。可她记得山上刮来的寒风,她记得在枝头摇曳的果子,记得她娘最后给她的一碗饭。走过这扇门,她应该就能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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