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施舍,周与皱眉愣在原地。“我听你打电话,缺钱……”她握着的拳头抬手,翻过来,张开,一张银行卡躺在手心。银行卡是定制的,上面有一颗爱心,牵着两条线,无限蔓延。因为握得太紧,她手心印出两条深深地褶子。“本来……”她用力睁着眼睛,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伸手用力擦了一下眼泪,哽咽着说:“本来,我要结婚了……现在…不需要了…”她一把拽住周与的手,将银行卡放在他手心,“密码,我只说一遍,520521。”周与猜测,她大概是分手了,而对象也许就住在这栋楼里。“这位小姐,钱没有姓氏,分手了并不影响花钱的。”周与把银行卡还回去。 妹妹约我?银行卡交出去,人已经不在原地。周与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这位小姐……”话没说完,人就倒了下来。周与赶紧扶住她,手腕的温度几乎烫到他。送到医院,已经41度,周与当时就觉得,这个女的想把自己烧死。他这辈子从来没见谁烧到这个温度。送到医院,周与给她办了住院。因为温度太高,医院拿来一堆冰袋,周与帮着把冰袋塞到她额头、胳肢窝、大腿内侧帮助降温。医院开了三个吊瓶,她没有亲人在身边,周与只能临时当她的家人,守在旁边帮她看着吊瓶。那天,旁边病床有个老太太,瘦骨嶙峋,年纪大了,心衰。她儿子陪在旁边,因为长久的忧心无处诉说,拉着周与唠叨了许久。到半夜,老太太突然醒了,伸手握住儿子的手,呢喃说了两句,就闭了眼。病房里一下子号啕大哭,那是周与第一次亲眼看到生命的陨落。他下意识的看向病床上挂着水的女人,想要叫醒她,一起出去躲躲。可是,沈雀依旧沉沉的睡着,两块脸红得发烫。周与担心病房里的变故吓到她,还是叫了个护士过来帮她拿吊瓶,他将那个烧得烫手的女人抱到另一个房间。病房空无一人,突然静下来,消失的压力重新回归,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脊背上。周与低着头,将脸埋在手心。父亲的赌局,让这个家瞬间落进深渊。可他,什么都做不了。本来要结婚的女朋友,也因此提了分手,本该和睦的亲戚们跟着翻了脸。他低着头,一下又一下挫着自己的脸。不知过了多久,黢黑的病房里,响起了沈雀嘶哑的声音:“你还好吗?”因为发烧,她说话像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周与擦了擦眼泪,尽量平静的说:“你醒了?”沈雀撑着床板坐起来,周与起身将病房的灯打开,两人狼狈的样子一览无遗。
“你妈妈对你好吗?”沈雀靠在墙上,仰头盯着不断落在的点滴,问得莫名其妙。周与猜想,她可能是想妈妈了。他重新在病床前坐下,耐心回答:“很好,她半辈子都在为我们努力。”“挺好的…”沈雀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打针的手,在旁边外套里摸来摸去,像是在找什么。周与本能的起身,手刚伸出,沈雀正好摸到,伸手掏了出来。“抽烟吗?”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落在手心,白天死握着银行卡留下的印子,微微发青。不等周与拒绝,烟和打火机已经怼到眼前。周与茫然片刻。沈雀握着烟盒:“我有个闺蜜说,不开心就抽根烟。”周与想起自己刚刚的样子,无奈摇摇头,苦笑一声。“来一根?”沈雀捏出一根,咬在嘴里,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将烟点燃,玫瑰味的烟雾在夜色中蔓延。“忘了问,你会抽烟吗?”沈雀自顾自的说着话,病房里仿佛因为她热闹起来。压在头顶压着的乌云,偷偷飘远。他伸手接过她手心的烟,“会,你朋友说得对。”沈雀曲腿,吞云吐雾,“你说,在病房里抽烟,会不会被护士骂?”话音一落,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其实,我本来想去死的。”沈雀的声音很轻,像一根羽毛落在空气中。但周与还是听清了,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震耳欲聋。他刚看一次死亡,又听一次平静的“想死”,让他错以为生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我以为我的命,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沈雀抽了几口烟,声音更加哑,说话的时候,仿佛拼尽全力。周与靠在椅子上,连日的疲惫,加速了毛发的生长速度,他眼下青黑,头发杂乱,在烟雾的加持下,颓得一塌糊涂。“这世上,苦的人,多了去了。”周与往垃圾桶掸了掸烟灰。“可我发现,我的命,只是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沈雀呢喃自语。周与靠在椅子上,抬手吸了口烟,莫名其妙的说:“我妈还等我养老。”沈雀抬手,将床上放着的冰袋,按到额头上,“真羡慕你。”周与嗤一声,“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刚订婚的女朋友,上个月跑了。”沈雀笑了起来,“你真惨。”“你也没好哪去。”周与抬头,跟着笑起来。是啊!世上有几个像他们这么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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