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距沈顷绾遇刺昏迷不醒也已足整月了,晋国各地的神医九王爷都请了个遍,却没人能医治好沈顷绾,如今揭榜前来的大夫寥寥无几,就连九王爷都快心灰意冷了。
沈顷绾胸前的剑伤已经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浅疤痕,可她却始终没有转醒,九王爷几乎每日都会来两趟,抱着居安陪沈顷绾说会话。
他每日都会向沈顷绾说起近日发生的事,刺客至今没有抓捕归案,皇帝连换了好几个查案的官员都没人查到头绪,皇帝近日来身子每况愈下,如今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地里却涌动着不安分的湍流,就连他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九王爷自顾自絮絮叨叨许久,每次说完这些又悔恨当初哪怕违抗圣旨也不该让沈顷绾和林思慎成亲,悔恨自己当初若没有带沈顷绾回京,如今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怀里的居安在九王爷的低语下睡着,他这才沉默了下去,良久后突然长叹了口气,眼眶一红不忍的偏开头去,轻声道:“如今来府上看你的人越来越少了,就连林思慎也许久没来,虽说当初是父王不让她见你,可谁能想到她竟如此狠心”
说到这九王爷似乎又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些,便抹了抹泪故作轻松道:“说来也只有询儿每隔两日会来看你,他为替你搜罗灵丹妙药费了不少心思,都说患难见真情,也不妄当初你与他交好一场。”
九王爷正与沈顷绾说着话,席浅突然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推门而入,见到坐在床榻边默默垂泪的九王爷席浅丝毫不感意外,想来这等场面她也是习以为常了。
倒是九王爷还有些别扭,他偷摸抹去了眼角的泪,照惯例向席浅道了声谢,然后守着她喂沈顷绾喝完药,这才抱着居安离开了。
九王爷一走,席浅就摸了摸沈顷绾的脉象,然后疑惑的皱起眉头,沈顷绾的脉象依旧虚弱不堪,只迟缓的跳动着,不多不少正好吊着沈顷绾的一口气,不见半点好转。
席浅愈发觉得奇怪,照理来说她这段日子一直尽心尽力的替沈顷绾调养,哪怕沈顷绾伤势过重一直昏迷不醒,不管怎么说身子也应该养好了一些,又怎会像如今这样没有一丝变化,这其中实在蹊跷。
蹙着眉头思量许久都没有半点眉目,席浅只能回到侧屋继续翻看医术,一直到天色暗下她这才起身离开去熬药,守在门外的兰青绿荫也去后厨帮忙。
也就在这一炷香的空档,沈顷绾的闺房突然来了一位蒙面不速之客,她驾轻就熟的推开虚掩着的木窗翻身而入,进了屋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榻边,然后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思虑片刻后倒出了最后一粒指甲盖大小的漆黑药丸,小心翼翼的塞入沈顷绾口中。
说来也奇怪,王府的暗卫无处不在,就在庭院不远处便藏着一个盯梢的暗卫,他分明亲眼看这到那黑衣人偷偷潜进了沈顷绾房内,却像是没看到一样,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喂沈顷绾吃下最后一粒药丸后,黑衣人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抬手扯下了蒙面,露出了一张清丽素净的面容,镶嵌在面上的那双漆黑幽冷的眸子,正微微闪烁着复杂光芒。
恐怕没人能想到,来人竟然就是刺杀了沈顷绾的黎洛。
原来当初沈顷绾和黎洛曾私下达成协议,由黎洛假意刺杀沈顷绾投入四皇子麾下,然后在四皇子身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搜罗情报,同时也能试探张珩查明自己的身世。
而至于沈顷绾是如何在席浅和御医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的,靠的就是她那日交给黎洛的这瓶药,每隔五日黎洛都会来一次,看准空档潜入屋内喂沈顷绾吃下药丸。
其实黎洛也不知这药究竟有何功效,她只知当初沈顷绾特意嘱咐过她,这药丸必须每隔五日喂她吃下一粒,倘若当中形势不变,喂她尽数吃完瓷瓶里的药便可停下。
为了便于黎洛进出王府,沈顷绾还交给她一件信物,就是她此时腰间正坠着的一块玉佩,凭借此玉佩,府上的暗卫哪怕见到她也不会出手阻拦。
黎洛近来一直藏在四皇子府中,虽然四皇子派人看管着她,但那些乌合之众压根就拦不住黎洛,哪怕跟着黎洛也很快就会被黎洛甩开。
四皇子倒是对她颇为放心,知道手下拦不住黎洛,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耍个小心思,想以此笼络黎洛已示信任,可他殊不知这却正好落了沈顷绾下怀,不必再借他人的手,放心将这事交给黎洛来办。
喂沈顷绾吃下药后黎洛就打算离开,免得撞上席浅,可她才一翻窗站定,天空之中竟是下起雪来,犹如春日里的点点细雨,盘旋着飘扬着轻轻落在她身上。
黎洛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仰头怔怔望着,出神间她情不自禁的抬起手,一片雪花在半空中盘旋着落在她指尖,瞬间又被体温融化,成了一点细碎的冰凉水珠。
恍惚间,黎洛突然想起去年京城大雪纷飞时,她昼夜不停千里迢迢的赶到安庆城外,只为看一眼在率军攻城的林思慎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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