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神色不豫,眼睛将太子妃从头发至脚尖都打量了一遍,最后落在那双忐忑的眼睛上,再看着赵唯云淡风轻的模样,“先生平白吓唬人就不好了。”
赵唯恍然一惊,装作无辜道:“臣与娘娘说了几句县内百姓的事,不想娘娘就害怕了。”
周云棠向赵唯投去感激的目光,稳定自己焦躁的情绪,挪步走近秦昭:“殿下,许久不见您,妾就过来了。”
赵唯主动退下,连带着李晖一挥手也令周遭的宫人退下去,自己屁颠地跑开。
秦昭心思不定,瞧着眼前乖巧娇媚的太子妃后,心中嗤笑,“急了?”
“我错了。”周云棠主动道歉,和秦昭不能讲道理,秦昭就是最好的道理。
秦昭轻哼一声,转身踏进正殿,周云棠捧着寝衣急急地跟着过去:“殿下,我真的错了。”
走出老远的李晖朝后面看了一眼,同赵唯说道:“我怎么觉得太子妃将周世子道歉的路子学得有模有样。”
赵唯不吭声,哪里是学的,分明是多年前的路子,压根就没有变过,“娘娘怎么惹殿下生气了?”
“皇后娘娘不喜太子妃娘娘,抬高钟良娣去踩着含秋殿,偏偏太子妃性子同世子一样,被欺负不吭声。”
“太子为何生气?”
李晖跟着猜测道:“气太子妃任人欺负?”
赵唯久久望着前方一动不动的梧桐树,叹息道:“太子可真是拿太子妃当周世子来调.教了。”
太子当年最多五六日不见周云棠,如今换了种身份就提高到半月了。
李晖却道:“我瞧着太子妃总有种周世子回来的感觉。”
赵唯眼皮子一跳:“感觉是会害人的。”
李晖想想也是这样,旋即没有再说话,吩咐人好好守着正殿。
正殿里的气氛就没有那么和煦,反倒压制得周云棠心口发颤,方才匆忙都未曾问赵唯有没有掀开她的老底。
心神不定的时候,秦昭就瞧着她:“太子妃,你哪里错了?”
这话与那句‘世子,你哪里错了?’十分相似,周云棠的心再度吊在了嗓子眼,她浑身一激灵,道:“殿下,皇后本就是对周家不满,她喜欢钟良娣是她的事,妾不能将钟良娣禁足在宫里不让她去讨好皇后。再者她们是您的良娣,又不是皇后的侧室,就算皇后喜欢又怎么样,您不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秦昭有些撑不住了,“你身居含秋殿,可曾做过你太子妃该做的事情?苏绣有那么好玩吗?”
提起苏绣,周云棠就将她赔罪礼递给秦昭,“殿下,这是妾给您做的。”
秦昭双眸含怒的眼睛就凝滞在她的双手上,深深地皱眉:“我不喜欢。”
周云棠却一本正经问他:“您不喜欢寝衣还是寝衣上的纹路?”若在以往,秦昭肯定会消气的。
秦昭怔忪:“有何区别?”
周云棠指着雪白寝衣上的青松纹路:“区别就是寝衣是司制局做的,与妾无关。寝衣上的青松是妾绣的,您若不喜欢就重新绣。”
秦昭顿时说不出话里,还能再蠢些吗?
“都不喜欢,带着你的寝衣出去。”
周云棠没辙了,按照以前的思路来想,秦昭生气,她送礼哄一哄就好了,百试百灵,这次怎地就不灵了。
她苦恼,秦昭却在打量她那双搅动在一起的手,大拇指搭着细白的尾指上,缓缓地勾动着袖口,耳畔响起赵唯的话:“周世子病入膏肓,臣未曾见到人。”
赵唯的意思就是周云棠不在封地,养病是个幌子,那人去了何处?
对面的周云棠抱寝衣就要走,煎熬了片刻才问秦昭:“殿下,是不是妾不让钟良娣去讨好皇后,您就生气了?”
皇后自己是个拎不清的人,总是以为抬举钟氏就能周家难看,但是自己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周家难看,皇帝也没有面子。
正因为看透了这点潜在的道理,周云棠才闷着不吭声,让皇后自己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惹怒皇帝后就会警醒。
多么好的事情,偏偏秦昭就见不得她好过,偏偏拿‘冷待’来对付她。
周云棠嘴服心不服,等不到秦昭的回复就抱起衣裳走人,“殿下放心,明日我就禁足钟氏,不让她去出东宫的门。”
秦昭就这么望着那道俏丽的影子,钟家因捐粮的事复起,就连皇帝都宽赦之前的事,只罚了些银子就算了事。钟氏风头正盛,无权无宠的太子妃拿什么和人家杠?
人不见了之后,秦昭想起太子妃方才的小动作,心中一沉,对外吩咐道:“唤赵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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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天气凉爽了些许,至少不用再躲着日头走路,周云棠一早起来就梳洗打扮,宜云不知她的意思就亲自给她梳发。
如瀑般的发丝缓缓梳了下来,漆黑丝滑,铜镜里的女子娇媚端庄,与昨日不同的是黛眉微挑,无端多了股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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