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苏怜见饭桌上一众的江南菜。狮子头、桂花糕、咸水鸭、松仁饼……瑞脑销金兽,桌子中央点了一炉香,这香味带着隐隐的薄荷香,十分解乏。
苏怜长于潇湘,生活得最长久的地方却是江南。当年家破,她不过四、五岁,被家奴护着一路远逃,流亡三五载,还是被仇家追上,最后只剩了自己一人。她不到十岁就被人卖入扬州当瘦马,自小吃的苦数不胜数。
两年后,遇见了刘绪安。
那是一个雪夜,她因为不肯出来见客,被老鸨扒光了衣服打,瘦小的躯体上满是被生盐浸泡过后的鞭子带出来的血痕。事后,不给饭,不给衣穿,直接被带到后院吊起来,只有一件蔽体的亵衣。
按常理,千秋阁的规矩,前院的客人是不能进到后院的,后院里进进出出的,便只有些今日未接到客的ji子、小倌们,也有些下人、小厮。他们或多或少都用打量、讽刺的眼光看她,如对她处以凌迟。
那眼神,那笑容……甚至还有些yIn虫上脑的小厮们,要去摸她尚还青涩的身子。十二三岁的女孩,身体稚嫩得像一只幼鹿,白净,修长,瘦削,其间散发出清新诱人的白栀香,凭白惹人犯罪。
后院之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唯有她自己,在冰冷的雪夜里苦捱着。
三大五粗的车夫扯住她被倒挂的小腿,顺着裤管要往上摸,她不住地战栗,想要躲开,却又有人从身后抱住她,那散发着恶臭的手透过亵衣扯她的肚兜,又将手伸进去将那绣着粉莲的肚兜取下,发出yIn笑声去闻其身上的少女馨甜。
几个人在她身前,要撬开她的嘴,大手在她身上揉搓着、逗弄着,将她的呜咽声压下。她被刺激到的粉色小ru尖挺起,被人隔着亵衣打圈,羞愧得想死。
她每每想到这些,都只有一个念头,杀光,把他们都杀光。
刘绪安当时还不是蜀王,却是先帝最宠爱的九皇子,是临安城中最跋扈的跋扈。
他醉了酒,不知是要来后院找哪位姑娘,或是寻伴走错了道。
他白衣白大氅,立在雪地里,衬得自己那张病弱的脸愈发秀隽。
他朝苏怜走来,身边的扈从一手一个将那些小厮扭着胳膊推开。
老鸨从远处尖着声音小跑过来,“哎哟!我的爷——”
苏怜被倒挂着,眼泪倒流着,淌过眉骨。
一支马鞭从她的下巴滑至锁骨,替她压好被揉乱的衣领,那多情的眸对着她,怜惜地叹了句。
“好小的年纪,爹娘怎么舍得。”
就这样一句话,她再也忍不住。晶莹的泪径直滑落,眼尾微醺的红让那双小狐狸眼愈发可怜。
她哪里还有爹娘?
刘绪安饮多了酒,此刻见了这一幕,男儿的天性似乎被激起,想好好怜这人疼这人。
可别开眼,几滴冰凉的雪落在他鼻尖上,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又回过头去看苏怜,叹道:“不哭、不哭。你太小了些,纵使给我做女使,也太小了。”
她本就连年奔波,隔三差五吃不上饭,身形比同龄人更娇小。可唇红齿白,香肌玉骨,已有了十分的美人胚子。
可刘绪安分明也不大,不过十七岁罢了,甚至还未及冠,怎么说出这样一句话,让人捉摸不透。
苏怜却道:“公子,您买了我吧。买了我,我愿意替您去死。”
一算,已有好些年了。
苏怜此刻见了这些饭菜,不知为何偏偏想到了那些事。
桌上只有两人,刘绪安却摆了三张高椅。
苏怜虽仰仗刘绪安相救,心中却始终怀着成见。此刻没了胃口便半分颜面都不想给,当即便要起身,却又被一个黑衣人压回座位上,肩膀隐隐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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