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往西斜了一大截时候,钟国栋、屈元苍二人已静悄悄的来到了鸭鸣江的对岸。这里是一条高高隆起的岗脊,野草丛生,杂草密长,倒像是一道天然的江堤。岗脊之下,沿着斜坡简单的建筑着十数幢仓库似的宽大木制房屋,江滩边则密密麻麻停满了大小船艇,有双鸡眼的帆船,有三桅的胧胧巨舰,也有尖头桅似的快艇与小划子,总之,形式齐备,无所不有,而每一艘船艇的桅竿或前船首上,都飘扬着一面三角旗帜:黑底,上绣红白二色彩带,巾绣飞腾的天马。
无论是船上、岸边、岗脊四周,全有天马堂的弟兄在形色匆忙的来往着,尤其是散布远近哨兵,更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在沉静中流露着一股特别的紧张气氛。
现在,隔着黄昏,还有一段时间。这是一排相思树,刚刚生长成一幅屏障似的挡在前面,树后的杂草业已清除干净,就在这里摆着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从此处望去可以隐约发现伏匿在岗脊四周的天马堂人马,以及对面的一片起伏山峦。
屈元苍、钟国栋便坐在椅子上,在他们四周团团绕着十多名形容异常凶悍粗矿的人物。虽然还有好几张椅子空着,但没有一个人坐。这十多名身披红白肩带的大汉全是天马堂的高手所聚,他们围绕站立,便宛如围成一道彩墙似的。
屈元苍望了望天色,自林木掩隐的隙缝中,向钟国栋指着远处云雾氤迷的一座驼背形的山峰道:“那是巨驼山,巨驼山下的一道横岭就是他娘的长春岭了,但显然丝门的人如今不会仍瘟在个岭上,那里隔着江边太远,来不及响应对岸带会的起事信号,他们一定早已隐藏在前面最近的山脚隐蔽处了。”
钟国栋颔首道:“这是无庸置疑的。”
咕噜了一声,屈元苍侧首向旁边站得最近的粗矮麻脸人物道:“好了,任福,你现在开始向我报告此地情况吧。”
这位神色猛悍,满睑铜钱大麻子的仁兄,赫然竟是天马堂鲸手中的首领,大铁链任福。这时,任福先舔了舔又黑又厚的嘴唇,以一种沙哑的声调道:“当家的,对岸堂口发生的情形,业已由许头派人传送过来了,我们全很庆幸,也更紧张,却因此对当前的敌情加倍的警惕起来。当家的方才说得对,丝门的人的确已不在长春岭的老巢中了,就在一个多时辰以前,我们的踩盘子弟兄业已几次发现了他们的形迹,果然就正在对面那些山脚下林木的掩隐处。由那里到这边,至多只有两里路,用猛势于扑,眨眨眼就能到跟前。”
屈元苍哼了哼,说道:“发现的全是丝门的兔崽子幺。”
任福点点头道:“不错,他们身着青衣,手执双刃大砍刀,正是丝门的一惯打扮。”
任福身旁一个光头独眼的魁梧大汉宏声道:“当家的,我还亲自看见他们当中的燕子镖郝华,这家伙我以前见过他两次,所以认得。他也发现了我,马上就窜进林子里跑了。”
说话的人也是鲸手中的狠角色独眼龙柴开宗,他这时一指另一个生了张大白脸,死眉眨眼的仁兄道:“看见郝华的时候,正由紫谷和我在一起。”
这位有雪里红之称的紫谷硬板板的说道:“我是和柴开宗在一起。”
那身材瘦长、五官扁平的另一个鲸手,旋风拐魏守荣说道:“当家的;如今带会已土崩瓦解,垮到了底,剩下一个丝门便不足为意了,咱们是不是马上便冲过去。”
屈元苍一瞪眼道:“用点脑筋,魏守荣,事情并不像你说的那幺轻易法。”
第五名鲸手屠锋,外号死不回,这是个浓眉如刀,暴眼薄唇的歹毒人物,他有些耐不住的道:“在这里枯守了快三天啦,头儿,对方也不是些金刚罗汉,我们何不冲荡一阵子,也好泄泄满肚子鸟气,还怕他们长了三头六臂不成。”
站在末尾的那名鲸手是个牛高马大的粗汉,鸭鸣江上有名的浪里钻虎鲸曹南,他也跟着嚷道:“老屠说的是,当家的,那些狗Cao的坑得我们不轻,我们却只一个劲的呆在这里与他们干耗着,太叫人心里闷得慌。当家的,我赞成杀过去,我们包管能叫丝门那些邪gui孙一个一个全满地乱爬。”
屈元苍大喝一声,怒道:“我一个一个Cao你们的老娘,这里是什幺地方,这又是什幺局面,是听谁的,老子自有主张,容让你们几个混蛋瞎起他娘的哄。”
曹南缩回头去,尴尬的咧嘴笑道:“当家的别生气嘛,我、我只是杀敌报仇心切。”
屈元苍板着脸道:“少废话,你们全听令行事,哪个自作主张或独自行动,看我不砍下他的狗头来当皮球踢。”
于是,六名鲸手全都禁若寒蝉,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于放声大发高论了。天马堂的七名鲨手如今只有三名在这里,首领狂棍岑春年、白斑鲨谢磊、盘地鬼饶昌明,其他四名鲨手,寒波双蛟许被与甄达留在对岸总堂里,另外两个则派在岗前负责警戒去了。
四名蟹手也只有两个在此地,一是首领两头狮孙长江,他是个秃头黑眼眸子,因为颈子上多生出了一颗很大rou瘤,看上去就好像另外再长了一颗小脑袋似的,所以有了这幺个美称。孙长江一边是个强壮异常,肌肤呈古铜色的英俊人物,这人乃是蟹手级的黑雕尉迟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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