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佩罗森林公园的清晨,自太平洋海岸线而来的几缕残风吹散了林间笼着的薄薄雾气。
庭沛臣弯腰捡起脚边滚落的一颗红杉树果,然后将手中沾着水珠的淡黄色雏菊花束轻轻放在一座墓碑前。
照片中的女人神情温婉,齐肩的头发拢在耳后,眼中笑意平静恬淡。站在墓前的男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目光定定望着照片上的女人柔声道,琼如,我来看你了。
墓园的管理员收着昂贵的维护费,自然是将一切打理得整洁有序,墓碑周围连一处杂草都很难见到。庭沛臣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叠放在墓碑脚下,挽起衬衫袖口拿着手帕开始细细擦拭碑身。
今天出门前又想起你以前常做的雪菜面,可惜家里只准备了牛nai和麦片本来听人说新开的那家中餐馆手擀面一流,所以昨天我特意推了晨会过去吃面。结果,你猜怎么样,那家中餐馆的老板其实是个地道的澳洲人,哈哈哈
身后踏~踏~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庭沛臣似早料到会有人来,依旧头也不回继续和妻子分享自己的生活轨迹。
踩着幻彩小牛皮黑色半高跟凉鞋的人在墓阶前站定,竖条纹长裤将包裹住的一双腿拉衬得修长笔直,脚踝处向上三十公分的分叉隐约可见一小段润洁的玉色。
庭槐安摘下墨镜,将手臂中抱着的一束小雏菊放在方琼如墓前,面带愉悦地扬起Jing致的眉眼微笑道,生日快乐,妈咪~
方琼如过世的时候庭槐安还不到六岁,是连悲伤为何物都不太理解的年纪。即便是终有一天庭槐安会明白什么叫做生离死别,庭沛臣也希望能让女儿拥有一个无忧的童年,因此在方琼如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哄骗庭槐安妈咪只是在外地工作。
直到有一次为公司资金问题而发愁,庭沛臣独自驱车来到墓园想和方琼如说说话,却见到他本该在上声乐课的小女儿正趴在妻子的墓阶前兴高采烈述说着什么。
妈咪,你看,这是Selina老师教我的画。我昨天有拜托她教我调黄色还有这个混色,庭槐安举起画纸凑到方琼如面前,稚嫩的嗓音透露着非凡的骄傲,Selina老师还问我是不是想画向日葵,我说不是,我要画的是雏菊啦,因为妈咪最喜欢小雏菊了妈咪,你喜欢我画的小雏菊吗?
那日一向坚毅的庭沛臣红着眼悄悄离开了墓园,给妻子和年幼的女儿留下私语的空间。
看着此时站在墓碑前笑得眉眼弯在一处的庭槐安,庭沛臣捡起外套,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主动走到墓阶下,留母女俩在一旁背着他说悄悄话。
嗯,妈咪,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槐安会处理好的,我相信爸爸他一定会理解我的。
庭沛臣闻言不由侧目望了眼自己这个一向古灵Jing怪的女儿,当下眯了眯眼,也不作声,只静静等待某人露出狐狸尾巴。
妈咪,接下来有段时间我可能都不能来看你了,槐安会想念你的。Mua~mua~
和方琼如道完别,眉梢间浸着喜色的庭槐安走向面色平静的庭沛臣,扬起大大的笑脸宣布道,我订了下周的机票回中国。
庭沛臣微微一怔,敛眉道,你要回中国?什么时候决定的?那你的毕业典礼怎么办?为此他吩咐助理取消了那天的所有行程,只为参加庭槐安的研究生毕业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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