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行十一个人，除了老者之外，在房间里并排站着，一句话也没说。房间除了他身下一张破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再无其他声音。

    这些人，或者不该叫人——他们也不会说话。这是他的傀儡，是父亲送给他防身的。他总不以为意，认为多此一举，如今却真的派上了用场。

    他父亲就是离悬宫的主人，他是离悬的唯一少主，前呼后拥，好不自在。虽然都骂离悬宫是魔宫，这些傀儡也都是尸体炼制的，但是林止水并不觉得他们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人死如灯灭，尸体他们虽然借用了一下不错，但是他们也不是用那些有人供奉的尸体，多半是从乱葬岗或者刑场上弄出来的死人。这些尸体本来也多半要葬送在野狗腹中，现在在离悬宫的手上，他们却被照顾的很好。头发、指甲都会按时给修剪，还会给他们穿好衣服，提供供奉。说真的，尸体于他们而言不过是武器、容器甚至可以说是伙伴，但是在世人看来入土为安最大，哪怕没那个福气，葬送在野狗肚子里也好。就是因为这点不同，他们就被冠上魔宫的称号，被人喊打喊杀。

    暻朝人人都会修真，从天子到百姓，人人都热衷修真，但是修出来的大能就很少了，毕竟天赋真的很少有。而他们离悬就是走了偏方，普通人也可以通过大规模养尸提升实力。所以离悬一直追随者良多。

    止水不明白，不过是提升实力罢了，蛇有蛇路，鳖有鳖路，那些杀妖兽提升自己实力的大有人在，也没看他们喊打喊杀要死要活的。说到底还是觉得妖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妖兽杀了也就杀了，他们可不会管妖兽是不是害过人，救过人。

    人老了就是容易困，止水在咯吱咯吱的木板床上翻了一会，就睡着了。

    半夜，止水被人抱在怀里那一刻就醒了，但是他连眼皮都懒得睁。老年人不但爱睡觉，还睡眠浅的很。他已经不年轻了，不会像小年轻一样，被对象偷摸亲一口就追着人跑上大半个院子。他现在没空和人掰扯有的没的，就想好好睡一会。

    温热的气息喷在止水耳边，对方不安分的手已经摸进了他的衣服里襟。“止水……”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求欢的意味很明显。

    止水翻了个白眼。“你烦不烦?这一脸褶子你也亲的下去?”

    对方动作顿了一下，“……止水，我”

    止水打断了他的话:“好了，虽说关了灯都一个样，但是摸上去是年轻健壮的胸膛还是一手褶子皮，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止水……”

    “给老子爬。”林止水拍掉了燕无涯的手，不客气的往床外挤了挤。木板床本来也只够一个成年男子平躺着，止水老了，瘦了不少，所以还是富裕了一些空地。燕无涯只能侧身蜷缩在床沿上，捱了一个晚上。

    林止水醒过来的时候，有点鼻酸，他还是在这个男人身边睡的最熟。燕无涯很规矩的侧身躺着，一个八尺高的男儿缩在这木板上的姿势有点好笑。

    林止水一动，燕无涯就睁开了眼睛。他昨夜一直闭眼假寐，前进一步怕惹的林止水心烦，后退一步就要滚到地上了。

    “我去打水，你再睡一会。”燕无涯潇洒的翻身下地，偏偏昨夜压麻了半边身子，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他似乎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还不等他回头，林止水就喝到:“还不快去！”

    燕无涯没回头，转身去了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