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则谦低垂着头,再也不看他。
不看他,就无法传递。应巍然窥探不到他此刻的想法,开口都成了难题。
秦则谦伸手去捏腕处的手/铐,应巍然顺着看过去。
他那个动作姿态格外颓废,与曾经嚣张气盛的时候完全不同。
与苏棉订婚后,人虽然收敛许多,可还是骄傲自满的,如今一身傲骨被打碎,似乎被人摁在脚底碾磨。
应巍然无奈扯起嘴角,询问道:“苏棉来过么?”
秦则谦松开手/铐,人往椅子后边倒,还是不看他。
“来过一次。”
应巍然点头:“苏棉人挺好的,最近在外面忙着投资,就……还可以吧,挺忙的。”
秦则谦眉眼一怔,想起之前苏棉为投资周易禾项目之事而忙碌的身影,冷笑一声,没讲话。
应巍然与秦则谦交谈要注意很多,注意他现在的状态以及心态,生怕某个字眼某个表情引起他的爆发。
秦则谦这人,脾气很大,或许是秦茹风从小忙于事业,只会用钱来安抚他,从小开始便没有过正确引导,以至于他自大狂妄又渴望秦茹风的关注。
说。
必须要说。
应巍然低声道:“阿谦,秦姨生病了。”
秦则谦不动声色,依旧重复着刚才的动作,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假装没听到。
应巍然闭了闭眼:“癌症晚期。”
动作停了。
“突然晕倒进了医院,现在还在重症室。”应巍然舒了口气,“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想要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珺呢。”秦则谦抬眼,淡淡出声。
“她没事。”应巍然隐瞒了真相,“她结婚了。”
“哦。”他垂头,不甘心道,“那个男人那么有钱,她肯定是要嫁给他。”
不是的。
不是的。
应巍然想说不是,犹豫再三,始终没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就是在告诉他,不要再说了,不要再刺激秦则谦了。
秦则谦现在岌岌可危。
秦则谦调整姿势,荒芜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我还以为她弥留之际,无论如何都要去找沈珺一次。”他顿了顿,“见见素未谋面的沈默。”
应巍然不敢应声,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秦则谦侃侃而谈。
“那孩子我只见过一次,长得像她。”他评价道,“挺好。”
随即又道:“白得一孙子,她也不亏。”
这句又在说秦茹风。
他对秦茹风的感情很复杂,至亲至远。秦茹风交给他很多世故,可事到如今,他也渐渐怀疑那些世故到底是好是坏。
应巍然沉声道:“阿谦,难过别忍。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秦姨。”
秦则谦波澜不惊道:“听你这么说,也陪不了几天了。”
两人隔着障碍相望,在死寂之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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