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治不好就算了,左右本宫也懒得继续赖活下去。”
宁妃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用她漆黑的眼珠凝视明昙,良久过后,才弯起唇角,缓缓道:“只是……本宫如今唯有一个所求,不知九公主是否愿意暂且忘掉曾经的那些龃龉,拨冗相助一二?”
所求?
明昙收紧指尖,眼中飞快划过一丝思索,半晌缓缓道:“宁妃娘娘且说无妨。”
“放心,本宫是个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断不会为难九公主。”
就像是看出了明昙的犹豫那样,宁妃懒懒笑了笑,抬起手来,从袖中摸出一封被严密包裹好的厚实信件,遥遥抛给明昙,忽然冲后者露出了一个美艳无方的微笑。
“这里面装着的,是从前本宫伙同沈若扶,一起给宫中嫔妃子嗣下毒的种种证据。”宁妃环抱双手,双眼明亮,此刻的容颜倒像是找回了昔年的风采,堪称艳冠后宫,“明昙。今日我甘愿将这些东西通通交给你,只为索取一样报酬……”
她顿了顿,唇角笑意愈发扩大,像是一张被恶鬼Jing挑细选而出的皮囊般,美则美矣,却让人情不自禁地心惊rou跳——
“我要你,把沈若扶那个女人,”祝溪声轻轻笑着,十足温柔地说道,“送到地狱底下来陪我。”
“……”
即使明昙刚刚亲眼见识过鲜血淋漓的战场,却也没有像眼下这样,感到脊骨上一阵阵蹿起不容忽视的冷意。
她捏紧被抛到手中的信封,下意识靠在林漱容身边,直到握住后者温暖的指尖后,方才觉得自己重新找回了冷静,深吸一口气,慢慢颔首道:“可以。我答应你。”
婉贵妃心思歹毒,恶贯满盈,又是亲手害死明晏的凶手——哪怕没有宁妃所托,明昙也同样会想尽办法与之清算总账,让她给自己的长兄偿命。
只不过……看祝溪声这副模样,大抵是真没有多少时日了吧。
明昙垂下眼,感受着手里被数页纸张对叠起来的重量,不禁在心中一叹。
真是叫人唏嘘。
她一边感慨于人生无常,一边回忆着婉贵妃的种种业障,忽而思绪却是微微一顿,抿紧唇角,看向那厢心满意足的宁妃,再度开口道:“我还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说罢。”宁妃看起来心情甚好,轻快地点点头,“本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明昙下意识攥紧林漱容的手,似乎想要从对方那里汲取力量般,半晌才终于道,“当年我三哥的腿疾,是否……也是你们婉宁党所为?”
“——三皇子的腿疾?”
听到这个问题,宁妃显然有些惊愕,原先略有些疯癫的神情也被诧异所取代,“这并非我们所为啊。”
“什么?”
“在先太子薨逝后,陛下便对皇嗣多有看护,我们一向不敢轻易对年岁稍大的皇子公主下手,更何况同是中宫次子的三殿下。”宁妃摇摇头,解释道,“况且,据我所知,这件事也和沈若扶本人没什么关系:她还曾在三皇子出事后,特意来找我幸灾乐祸了一番,直说什么‘天助晖儿将成大业’,”她顿了顿,客观地补充,“此事我印象颇深,如若果真是她所做的话,倒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演这一出了。”
“……”
听完她的话后,明昙默然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
可宁妃这会儿却已经不再看她,而是转过身,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晃晃悠悠地向崇乐宫的方向缓步走去。
“白业缁铢少……黄泉岁月长……”
明昙稍微听了一耳朵,不知所云,有些茫然地转头望向林漱容,“卿卿,她唱的是什么?”
“是明代叶宪祖的杂剧,《北邙说法》中的唱词。”林漱容学问Jing深,自然对答如流,垂眸道,“戏中有一名叫做骆为非的饿鬼,死后落入地狱,受无边苦楚。他认为此乃自己生前造孽所致,于是深恨至斯,便在北邙山上拿起柳条,不断鞭打自己的尸骸……此剧意在偈颂因果轮回、报应自受的道理,兴许与宁妃娘娘此刻的心境有些关联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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