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觉系统、嗅觉系统……哦，我还想要心跳和脉搏！”

    小狗埃蒙德肚皮朝上地躺在卡尔文胸前，一边摇着尾巴一边四爪并用地在卡尔文展开的虚拟屏幕上勾选着定制AI的参数。他抬头瞥了一眼卡尔文的表情，然后在屏幕滑动的间隙里，悄悄用尾巴扫过的动作带掉了“全身敏感”的选项。

    但卡尔文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点小动作？他伸手将内容划回了原处，把那个选项再次勾了上去。

    “噢，卡尔文。”埃蒙德委屈地摇了摇尾巴，“你还爱着我，对吗？”

    卡尔文的呼吸停滞了两秒，抿着唇将目光转向了怀里的小狗。

    ……真的很想生气，然而对着这样一个形象，偏偏又没法真的发作。

    “看看这颗可怜的小冰果。”埃蒙德转了个身，变成趴在卡尔文身上的姿态，伸出一只前爪拍了拍卡尔文的脸颊，“嘿，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我想我们的时间很充裕。”

    “你没有想要和我说的话吗？”

    “当然有！”埃蒙德摇了摇尾巴，“但我想要先听你说，毕竟我的情况显而易见——不小心掉进了引力势阱，然后在这条小狗的身体里呆了两个多月……你怎么样？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在逃生舱里躺了三年，然后加入了救援队。”卡尔文的回答也极其简短。

    他不会说自己得知真相那一刻的痛苦，不会说自己加入救援队时怀抱着的那一点私心，不会说在两年里、在无数次的救援行动后堆积起来的细碎失望，当然更不会说自己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忍过被注射了催情剂一般令人发狂的情欲，只靠在睡梦里拥抱对方来缓慢恢复。七百多个日夜，他每天都在期盼命运能给他一个奇迹。他不害怕等待，哪怕要用上一辈子也没关系，他的时间很多，他可以一直等下去。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永远等下去。

    而命运终究是善待他的。

    “哦，救援队很棒，你知道吗？上辈子要不是被医生下了死命令不准再碰Jing神网，我也想做个志愿者呢。嘿……卡尔文，你怎么了？”

    卡尔文没有说话，只是把埃蒙德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手掌足够覆盖埃蒙德此刻整个脑袋，压得埃蒙德完全没法往上看。埃蒙德只能用尾巴在他腹部轻轻扫弄，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到卡尔文呼吸的节奏根本不正常。他的胸腔急促起伏，鼻息很不稳定，这是……在哭？他他他……他刚刚说错什么了？他竟然把这个万年冰山似的小冰果弄哭了？

    埃蒙德的身体完全僵住了，他感觉自己从没这么不知所措过。他就这么在卡尔文的胸口趴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的呼吸渐渐恢复了平缓，按着他脑袋的手也不再那么用力，埃蒙德才放松了身体，揣着前爪趴在他身上，甚至非常照顾对方颜面地没有去看他的脸，只是轻轻说：“嘿，小冰果，我也很想你。”

    其实在被捞上侦察舰后，埃蒙德就想过和卡尔文再次见面时的情形了。他想，如果卡尔文敢质问他为什么要代替自己做决定，他就拿对方打算把自己冷冻一百年的事来反驳；如果卡尔文指责他的临终遗言只有一句谢谢，那他就翻过来指责卡尔文在准备送死之前一句话都没对他说。他想象了无数种情形，给自己的每一个论点都寻找了充分的论据，然而现在看来，它们一个都用不上。

    其实又有什么可说的呢？以他们彼此之间的了解，这样的对话即使不说出口也能被猜到。思前想后，最值得说的也只有一句“我很想你”。

    又或许，还有一句——

    “以后不分开了。”卡尔文回应了他，嗓音仍是哑着的。

    埃蒙德用自己的金属rou垫蹭了蹭他的锁骨，附和道：“嗯，不分开了。”

    ＊

    卡尔文订购的AI身体被送来时，订购单上“全身敏感”的选项仍旧是被勾选着的状态。除此之外，清单里还有勾着一项定价颇高的定制选项——“基因锁”。那意味着一旦换进那个身体，任谁都不能直接触碰他的敏感部位。而他的敏感部位——埃蒙德磨了磨牙，并凶狠地扫了一下尾巴。

    “嘿，这份清单让你看起来像个色情狂兼控制狂。”他用前爪重重地拍了拍那份订购单，“你想让每一个和我握手的人都被电成焦炭吗！”

    “你可以戴手套，或者在那之前向我申请开锁。”卡尔文抱着埃蒙德的肚子把它提到自己腿上。

    “不！那还不如呆在小狗的身体里！”埃蒙德表示强烈抗议。他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强悍一点，然而露出来的样子却是nai凶nai凶的，令人忍俊不禁。

    卡尔文盯了他三秒，紧紧抿起的嘴角的弧度最终还是崩坏了。他用双手把埃蒙德提了起来，鼻尖抵上他黑黑的小鼻子，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狗眼睛：“真的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