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一劫叫我后怕,故而举家迁到了城里,恩主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范南风把一包药渣递到他面前,“烦请先生看看,这汤药治的什么病症?药引是否有问题。”
她开始有所怀疑,自己伴随一生的汤药,是否被人动了手脚。
药材起初是范通天所供应,每四个月寄送一次,日日入口让范南风记住了它的味道,有一次却突然变的更苦,她还记得与沈良奕吐槽过,现在细细推敲时间,正是聂语修离开大易宫之后药味变了的。
若是别人还好,一旦牵扯到聂语修,那凡事就得再三想想。
大夫拿药走到灯下仔细查看,“这大补的药引和急猛的药引下在一处,导致药效互相牵制,应该是提气安神稳心魂的法子,只是,”他从药渣中挑挑拣拣,拿出一根像柴棍的药渣,“这味药看着像瞿木,瞿木至毒,丁点能叫人丧命,下在这一众药中,看不出是何意思,但绝不是好兆头。”
范南风想起迷糊时听到的聂语修与人私语说的话,立刻问大夫:“那可有解?”
“我医术浅薄,对毒物无方,但瞿木珍贵,是邪医姜司章常用之物,只有他能解,恩主万不可再服用。”
范南风点点头,谢过他正要走,却被大夫叫住。
老大夫聪明,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不该问,叫住范南风只是叫她等等,而后从抽屉拿出一块软铜面具给她:“这面具正好能遮住脸,恩主要是不嫌弃,就拿着吧。”
老大夫顿了顿,有点匪夷所思自语,“真是巧了,前两天另一位恩主也满身是伤找到这儿来了,让我做了简单的包扎,又急匆匆走了,这才过了不久,就来了您,真是巧了。”
范南风接面具的手一僵,隔了好久才回神,她没有问细节,谢罢便只身离开。
她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来骗自己,甚至希望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沈良奕,她怕汹涌的恨意会烧到沈良奕的身上,让她没得选与他反目成仇。
范家族人的尸体被喂了猛禽野狗,而头颅悬挂在刑场上,萧帝为杀一儆百,每日强制让百姓分队参观。
范南风观察之后,确定没有发现范四的尸首,又几经调查,得到他还活着的消息,人被关在教坊司。
教坊司位于城东,是倒了的官家妻女戴罪之地,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故而打探到时有些怀疑,在教坊司外逗留的时间一长,便引起了巡逻人的警戒。
“什么人?”
巡逻队因此全聚集过来追她,范南风匆匆进入小巷闪躲。
暗夜里的小巷深不见头尾,仿佛把人吞进去再吐不出来!
范南风专心躲那些官兵之时,并未察觉消无声息靠近的危险。
一只手从窄巷深处伸出,Jing准地堵住了她的嘴,把她拉进了黑暗之中。
很快匕首出鞘闪出寒光,就在范南风要下手之时,那个在背后捂嘴的人转身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道:“是我!”
第305章 业火
声音就像带着吸力,把范南风身上的力气瞬间抽离干净!
落凌匕首从她手中滑落,又被沈良奕适时接住。
两个人保持着面对面贴着的姿势,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偏偏是个无月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纵使离得这么近,沈良奕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搜查的巡逻兵向西去,四周又安全下来。
沈良奕退开了一点,范南风虽然低着头,但他能看到,那一半脸上的面具。
他担心的伸手去触摸,却被紧张的范南风一把打开,声音在安静的环境衬托下发出几倍的响,打在了沈良奕心里。
“薇薇.....”
“别碰我!”
沈良奕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只说道:“你哥哥不在教坊司,确切的说,他不在明面上的教坊司里,我已经查清了,你要救他,我和你一起。”
范南风这才看向他。
那双眼睛看过来时,沈良奕十分心虚,虽然救人弥补不了灭族的影响,但事已至此,如果她对自己产生丁点的疑问或质疑,那他要反咬一口,把罪责推到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身上,决不能让她发现这个秘密。
范四是沈良奕最好的伪装,他本想救出之后带着再去找她的,却偏偏此刻遇到。
沈良奕道:“我受不了宣洛公主了,我与她大吵一架出了王宫去寻父亲,我没想她会这么做,我来的太迟了,可后来我知道你哥哥还活着,我发誓要救他出来,最后查到了教坊司,公主那样的人,是不会把人随便放在这种地方的,所以,他不在那里。”
范南风从他的叙述中得知,明面上的教坊司只是遮挡,官家寻欢作柳的地方,又怎会和寻常百姓一样?权力在手的人,有了权力接着就要满足欲望,那些变态的、有违道德的、被世人所不容的欲望,就藏在教坊司的壳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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